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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那女孩,笑起來比她好看,還比她乖巧懂事。

    盛盞清心裡害怕,可她不能問:「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離開盛家,並非只有阿姐的原因,這種如履薄冰的生活,逐漸壓得她透不過氣。

    也因有這段謹小慎微的經歷,盛盞清和盛家夫婦相處時的心思,被打磨得無比細膩敏感,對方稍有異樣,她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

    掛斷電話,盛盞清猶豫了下,打開購票軟體。

    江開瞥到屏幕,微微皺眉,「盞清姐要去北城?」

    「回家看看。」她沒什麼起伏地回。

    「我和你一起。」江開理所當然地說。

    盛盞清跟他對視兩秒,問:「你去幹什麼?」

    「見未來……」

    她眼尾橫過來,他及時止住話茬,稍頓後,無所謂地聳肩笑了笑,「旅遊。」

    盛盞清收回目光,繼續瀏覽車票,頭也不抬地說:「北城沒什麼好玩的,棄賽那事還沒翻篇,給我老老實實待在越城。」

    空氣靜了不到半分鐘,江開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到點了。」

    「什麼?」

    「打開微博就知道了。」

    盛盞清盯住他好一會,不安的預感越發濃烈,手指點開微博,眼睛像被扎進兩根針。

    腦袋迎來漫長的空白期後,她一字一頓地問:「你瘋了嗎?」

    屏幕里是映像之作的一紙聲明,言簡意賅地表明了「未來三個月,旗下藝人知南將暫停一切活動」的立場。

    結合江開和映像的關係,盛盞清沒有理由不懷疑映像這個決定出自江開之手,但她沒想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

    江開替她摁滅屏幕,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盞清姐,算上時間,我出道已經快兩年。這兩年裡,我日夜連軸轉,從來都沒有休息過,所以……」

    盛盞清偏過頭,不露聲色地看他。

    「那就趁這機會好好休息。」他笑說,「北城人傑地靈,最適合修生養息。」

    「……」

    盛盞清磨不過這狗皮膏藥,只好讓他同行。

    兩個人現在都處在風口浪尖上,沒法堂而皇之地用自己身份證登記酒店,好在江家在北城也有產業,解決了沒地方住的燃眉之急。

    江開要了個套間,盛盞清把行李放下後,獨自去了鈴蘭街。

    門鎖沒換,鑰匙她也留著,但屋裡沒人。她打電話給蘇文秋,對方沒接。

    剛出院門,一道聲音插進來,「你是盛家姑娘?」

    盛盞清看她幾秒,認出這人是誰,輕輕點了下頭,「張嬸,我爸媽去哪了?」

    「你爸媽沒和你說啊?」張嬸一說出口就覺得不妥當,這家父女冷戰這麼些年,平常哪還有什麼交流。

    她忙不迭解釋,「你爸前段時間摔下台階傷著膝蓋了,你媽應該是帶他去醫院複查了。」

    盛盞清好長時間沒吭聲,「嚴重嗎?」

    「傷筋動骨一百天,養幾個月,就沒什麼大礙。」

    話落,盛盞清的視線不經意間穿過張嬸肩頭,定在不遠處的中年夫婦身上,突地一頓。

    「阿盞,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蘇文秋的聲音率先響起,而盛明堯只是淡淡地瞥她一眼。

    盛盞清了解盛明堯,他表面越是平靜,心裡的駭浪就卷得越高。

    盛盞清上前攙扶,還沒碰到他手臂,就被一把揮開。

    從院門口到屋子裡的這段路都沒有人說話。

    沉悶的氣氛快要壓不住時,盛明堯言簡意賅地說,「退出娛樂圈。」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打感情牌沒用,還會消耗彼此所剩無幾的耐心。

    時隔多年,盛明堯又一次提起這個話題,盛盞清再傻,此刻也明白了她重新進圈這事沒能瞞住,加上最近棄賽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無疑往盛明堯本就燃得旺盛的心上,狠狠倒了一瓢油。

    事實上,盛明堯是從別人嘴裡得知這些事的。起因是隔壁張嬸家的兒子喜歡上一個姑娘,對方是知南的粉絲。

    為了投其所好,他就去把知南所有歌都聽了幾遍,有天偶然在作曲人一欄看到一個眼熟的名字。

    起初他以為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直到這些天看了熱搜,才知道並非如此。

    他心大嘴快,瞞不住事。鈴蘭街就這麼大點地,沒多久便傳到盛明堯耳朵里。

    盛盞清一瞬不瞬地盯著盛明堯,指甲不自覺嵌進皮肉。

    她知道這是盛明堯留給自己的最後機會,過了今天,陽關道與獨木橋不會再有任何交匯點,音樂和盛家也只能存在一個。

    「不可能。」他態度冷硬,她只好以鐵石心腸回應。

    來的路上,她做足心理建設,不管盛明堯的態度如何,她都不能擺出與他誓不罷休的架勢,她想同他和解,更想回到盛家。

    然而再充分的準備,在事態真正爆發時,都會變成一個無人問津的玩笑。兩個同樣固執的人碰撞在一起,沒有火花,只有能將自己砸到血肉模糊的隕石。

    年少時,她曾為這段來之不易的親情付出了太多的妥協,等到負面情緒積壓過多,衝破臨界值後,她恍惚意識到被困在盛家牢籠里的盛盞清從來不是她想要的,她得做回真實的自己。

    可盛明堯需要的是一個安分守己,乖巧聽話的孩子,她日漸放縱的言行舉止在他眼裡通通成為上不了台面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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