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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她拿起,仔細看了會。
分明是同一首歌,但不論旋律還是歌詞都有近一半被推翻。
其實修改會比首創的難度更大,不僅對歌曲本身的完成度提出更高要求,在修改過程中,原創還得狠下心去否定自己原先的成果——這才是對他們最大的考驗。
「阿盞。」他睜開眼的第一句是叫她的名字。
盛盞清頓了下,目光與他一觸即離,淺淺應聲後,兀自走到鋼琴前,對著譜子不太熟練地彈了遍。
而後是第二遍。
她眉頭擰得有些緊,看得江開心裡一噔,步子有些急迫,撞倒樂譜架,沒顧得上撿,而是問:「有什麼問題?」
「太平了,沒有細節衝突。」
她放下曲譜,看著他認真說,「我能明白你想表達的意思,但寂靜里相愛,不一定要讓整個背景音變得如此平靜,就好像沒有一點起伏,你這樣襯不出那種怦然的悸動感。」
江開細緻地將她的話在腦海里滾了幾遍,低低地說:「我知道了。」
他神色帶著幾分挫敗,盛盞清提了提唇角,硬邦邦地安慰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有一周時間,慢慢來。」
江開隔了將近兩分鐘才再度開口,「這首歌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我想呈現出最好的舞台。」
他眼皮一垂,手指扶過那六個字,「但我發現,在創作的時候,我沒法全身心地投入進去,所以……」
空氣一下子靜下來,盛盞清等了半天,也沒等來的續篇,皺起眉頭問:「所以什麼?」
他驟然撩起眼皮,綴著光的緣故,眼睛又黑又亮,「盞清姐,陪我玩個遊戲吧。」
「……」
男人心,海底針。
他說的遊戲盛盞清在網上看到過,兩個人對視,期間不能用肢體動作,只能通過眼神交流,誰先眨眼誰就輸。
她抿了抿唇,對上他幾乎懇求的目光,猶豫幾秒後,點頭應下。
江開讓盛盞清坐到沙發上,自己搬來一張矮凳,又打開音響。
是李宗盛的《晚婚》。
猝不及防的對視,讓盛盞清心口突突地跳了幾下,還沒開始,她就先挪了眼。
最近總是這樣,在面對他時,會產生莫名其妙的心慌,無法言喻的歡喜,以及不太理智的酸澀。
萬千思緒纏繞在一起,成了一團理不清解不開的亂麻。
臨陣脫逃的念頭剛展露一角,餘光里他瘦長手指伸過來,指尖搭上她的下巴,輕輕帶過去。
盛盞清暗暗吸了口氣,能聞到他指尖清冽的洗手液味道,應該是柑橘的味道。
「盞清姐,你這樣不行,我都還沒喊開始你怎麼就先認輸了。」
他言笑晏晏的模樣,讓盛盞清想一巴掌抽過去,稍頓後,不解風情地拂開他的手,催促道:「行了,趕緊開始。」
喊了聲「開始」,江開才止住笑意。
盛盞清大腦冷不防空了一瞬。
他迅速轉換的平靜眸光像深不可測的海洋,而她不過是在浪潮里起伏的鯨。
這種似有似無的親昵和曖昧,隨著時間的沉澱,反而變得更加不可描述,呼出的儘是撩撥人的氣息。
盛盞清忽然後悔為什麼要逞一時之快,陪他玩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遊戲。
眼睛又干又澀,似乎很快就要撐不住。然而,比即將到來的生理性淚水更可怕的是,她藏在胸腔里不可抑制的鼓動。
一下又一下地提醒她:你快輸了。
或者已經輸了。
盛盞清無可奈何地沉出一口氣,嘴唇翕動,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少年羽睫微顫,稍稍避開了她的目光。
然後,是幾不可查的嘆氣聲。
「我輸了。」不雜任何懊惱和惋惜的聲線,卻是江開的聲音。
房間裡很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似乎更熱了。
盛盞清心跳再度失了節奏,在江開背對她後,點了下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時間才過去不到兩分半,卻讓她誤以為過了很久。
耳邊音樂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我不會逃避
我會很認真
那愛來敲門
回聲的確好深
我從來不想獨身
卻有預感晚婚
我在等
世上唯一契合靈魂」
契合靈魂麼。
她愣愣抬頭。
眼前,少年依舊背對著她。薄薄的一層布料,被燈光打得通透,腰線很窄,凹陷的脊柱溝分明。
這一刻,她不再是鯨,而是離水的魚,貪婪地想要從他身上掠奪更多的水分。
她壓下心頭的激動,手指捏了捏乾澀的咽喉,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在微博閒逛。
等到意識回籠,才察覺到自己又替江開懟了回黑粉。
掛著藝人的名頭,幹著老媽子的活,還順手反黑一波。
她可真行。
-
這邊氣氛和諧,二十公里外的別墅卻是劍拔弩張。
喬柏遙從錄音室走出,坐到沙發上,兀自抽起煙來。直到菸灰缸被菸頭占得滿滿當當,也沒有分出半個眼神給坐在另一邊的陳蔓衣。
這期淘汰賽沒有主題,看似是給足了選手自由發揮的空間,實則處處都是限制。
你根本無法推測出其他人的舞台,不了解症狀如何下藥,更何況是「知南」那類極其難纏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