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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環住他後頸,等緩過來後,人已經被送回臥室床上。
「你想幹什麼?」盛盞清還在發懵。
江開替她捻好被角,「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他語氣罕見的惡劣,但掩蓋不住他關心的本意。
她神情訕訕,卻不肯就此低頭,梗著脖子回道:「我是你長輩,端正一下你說話的態度。還有,我昨晚才決定放過你的。」
他不咸不淡地哦了聲,顯然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盛盞清還想說點什麼,江開長腿一邁,二話不說走出臥室,不到十分鐘又回來。
一記退燒貼直接堵住她的嘴。
「下次動作能不能輕點。」她乾巴巴地說。
「沒有下次了。」
「哦。」
盛盞清把被角扯到頭頂,又被江開輕輕拉下。
「我去買粥。」
「哦。」
兩個人重新回到自然熟稔的狀態,宛若昨夜泄露出來的脆弱只是彼此的錯覺,追溯得更久些,就連一周前的分道揚鑣也宛若成了一場飄渺虛無的夢,夢醒時分,他們依然等在原地。
盛盞清望著頭頂高懸的白色,沉沉呼出一口氣。
-
年底,盛盞清在博睿第一學期的課也進入尾聲。
照常上完課,回家的途中,她接到江開的電話,對方語氣硬邦邦的,音量也被他壓得很低。
「盞清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盛盞清剛走到地鐵站,估摸了下時間,「半小時左右。」
她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出什麼事了?」
「有人來了。」
江開覷了眼沙發上的女人,似有所察覺,對方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壓下侷促,扯開一個笑以示回應。
「誰?」
「你媽媽。」
盛盞清默了默,捏著眉心說,「你把手機給她,讓我和她說幾句。」
江開照做,蘇文秋接過手機就聽見對面的人說,「媽你來越城,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一聽到女兒聲音,蘇文秋笑意更濃,「這不打算給你一個驚喜。」
「……」
蘇文秋笑眯眯地看了眼杵在一邊無措的男生,不自覺壓低聲音,「阿盞,這小伙子誰啊,你倆是在同居嗎?」
盛盞清從來沒覺得地鐵信號有現在這般好過,蘇文秋的生死叩問一字不差全進自己耳朵,沉默好一會才說,「那是我認的弟弟,這不多個人一起住熱鬧。」
她正準備把這話題帶過,就聽見蘇文秋問了句,「你是阿盞的乾弟弟啊。」
地鐵外風聲呼呼,裡面有不少下班族在攀談,喧譁的動靜依然掩不住江開隨之而來的應答。
「是的,媽。」
「……」
「你瞎叫什麼?」盛盞清咬牙切齒。
對面聲音聽上去有些無辜,「乾姐姐的媽媽,不也是我媽?」
真邏輯鬼才。
盛盞清還在磨牙,江開又說,「阿盞姐姐,我待會得去錄音棚一趟,沒幾個小時回不來,你照顧媽媽。」
「……」
我去你媽的。
十二月的天色沉得快,多虧今天晴朗,不至於才五點就晨昏不明。落日半懸於遠山之上,殘霞染紅半邊天。
稀薄的冬日陽光沒能捂熱沒完沒了下跌的氣溫,剛走出地鐵站,一襲冷風狠狠砸在臉上,順著低領毛衣下落,骨縫似被人抹上幾層冰水。
她把毛衣領口往上提,使勁用唇瓣含著,抬頭的同時,無意間看到在不算遠的距離之外,女人穿著厚實棉衣,脖子上繞著一圈圍巾,藏住了大半張臉,站在小區門口張望著。
這是盛盞清時隔半年再次見到蘇文秋。
蘇文秋年近六十,這個歲數的人,衰老似乎是一夜之間的事,銀絲成倍繁衍,眼周漾開圈圈皺紋,整個人像乾裂的核桃,皺而脆弱。
盛盞清趕緊上前,急促的腳步聲引來蘇文秋注意。
她把頭轉了過去,瞬間揚起一個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對面的人說,「媽,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出來了?」
蘇文秋沒直面回答她,從包里拿出自己親手織的圍巾,給她套上,「就知道你不會好好照顧自己,這麼冷的天出門還穿這麼點衣服,給自己找罪受呢。」
盛盞清把下巴抵在圍巾上,蹭了蹭,傻裡傻氣地笑了笑,「暖和了。」
頓了幾秒,視線不著痕跡地往周圍一掃,除了冬日限定的光禿枝丫和在黃昏里依舊涼薄的建築輪廓,什麼也沒看見。
「爸呢?」她硬邦邦地問。
「你爸他跟學校去虞城調研了,我就趁著機會過來一趟。明天早上就走。」
「這麼趕?」
蘇文秋接下來的話讓她鼻尖一酸,「能過來見你就不算趕了。」
她無言,蘇文秋的笑意卻完全止不住,扶過她的頭髮,「我們阿盞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盛盞清料想這個點蘇文秋還沒吃晚飯,便想著帶她去市中心新開的一家中餐廳吃頓,但被她拒絕,兩個人在附近隨便找了家麵店。
吃完飯回公寓的路上,盛盞清忽然回頭,往花壇那瞧了眼。
夜色已至,路燈接二連三亮起,燈罩外的塵埃削弱了四散的光,樹影在風中招搖。
蘇文秋跟著回頭,身後空無一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