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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我會儘快回來。】

    盛盞清嗤了聲,【沒人催你,你想待多久就多久。】

    過了一分鐘,她補充:【我只是想向你確定一下今晚要不要鎖門。】

    江開幾乎秒回了一個表情包。

    盛盞清盯著屏幕里「懂的都懂」四個字,嘴角抽了又抽,卻在下一秒——

    【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江開:【手滑了。】

    「……」

    隔天,盛盞清去博睿上課,徐若心已經坐在教室里,她低著頭,手機連著耳機線就放在膝蓋,模樣安靜乖巧。

    許是聽得太過投入,徐若心一直沒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直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

    她愣愣地摘下耳機,而後聽見來人問:「在看什麼?」

    盛盞清剛放下吉他,視線里多出一雙白細瘦弱的小手,是徐若心將手機遞向她。

    屏幕里的人眉眼不甚清晰,但盛盞清還不至於眼花到連自己都認不出。這段視頻正是那晚的直播內容。

    「老師在酒吧駐唱?」

    博睿沒有「禁接私活」這一規定,盛盞清自然沒必要瞞,再說到這份上也瞞不住。

    得到她的回應後,徐若心止不住笑彎眼睛。

    這麼久以來,這小姑娘很少在自己面前像今天這般情緒外露,盛盞清不由一愣,目光黏在她臉上許久未動。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眸色澄澈透亮。

    或許她需要別人的治癒,可同時她也有一雙能治癒別人的眼睛。

    「那我能去聽你唱歌嗎?」

    盛盞清柔和語氣,「不太行。」

    對面那雙眼睛忽然暗了下去,盛盞清笑說,「我還沒說完呢,你現在才十六歲,等你成年再來酒吧聽我唱歌。」

    小鹿眼一亮,她跟著笑起來。

    下課後,盛盞清背著吉他去了趟蘆葦盪,將新歌彈唱一遍。

    「您覺得怎麼樣?」盛盞清偏頭去尋他的表情。

    他的耳朵聽不見,但他的心能聽見。

    「你快回來了。」他笑說。

    盛盞清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沉默的空檔,想起自己在來的路上,第二次在天橋上見到的那位抱著吉他自彈自唱的少年。

    過去太久,她都忘了曾經的自己是不是也如他那般,守著一個不安分的夢,莽撞地奔向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勇敢又任性。

    按盛明堯的話說,這是執迷不悟。

    「先生,我這次可能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你的期待怕是又要落空一次。」

    可他卻說,「你錯了,所有事情的最終結果無非是行或不行。」

    他轉過頭,對上她略顯迷惘的眼眸,「所以,你的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

    盛盞清哭笑不得。

    的確,庸人不宜自擾。

    她拿出手機,劃開存在手機里的一段視頻,畫面里是江開手持麥克風,背對著屏幕唱情歌。

    背景音有些雜,他的歌聲被蓋住,聽不太清,但這並不重要。

    「您覺得他怎麼樣。」她把屏幕朝向她。

    「是這小伙子啊。」他只看了一眼,「挺不錯的。」

    盛盞清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地問:「您剛才說什麼?」

    他認識江開?不可能的。

    可他接下來的話打碎了她的自我欺騙,「就在你來這不久,這小伙子也來了。那幾年裡,他幾乎每天都來這,每次見你不在,他就回去了。」

    他眉眼含笑,「我想,他應該是你的忠實聽眾吧。」

    第19章 [VIP]

    盛盞清越聽越心驚, 全身的血液像被凍住一般,捏緊拳頭,才找回一點知覺。

    江開說過他喜歡Shadow, 而《Bloom》正是她在蘆葦盪創作的歌。如果先生沒有認錯人,無疑他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

    那他為什麼裝作不知情?或者該問,他接近她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樣揣摩下來,酒吧那晚替她擋酒瓶便多了種不純粹的意味。

    剛離開,江開電話進來。

    盛盞清冷眼看著屏幕熄滅, 不多時, 聽見微信咚了聲。

    江開:【盞清姐,我晚上回來。】

    多熟稔純真的語氣。

    盛盞清怒極反笑, 如果不是今天,她會被他欺騙多久?

    就在她快要接受他時, 卻意外換來他藏在心底的一句戲耍:別藏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底牌。

    那一刻, 盛盞清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她腳步忽地頓住, 惶然地向四周看去,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接二連三地從她身邊路過。

    初冬已至, 枝頭光禿一片,料峭的風無遮無攔地湧向她。

    她的心太容易被撕開一個口子, 風跑進去,看上去鼓鼓的,其實什麼都沒有。

    -

    江開被江老夫人強留下來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吃過晚飯後才回去。

    車開到南陽區不過八點, 這會盛盞清正在酒吧演出, 江開便讓司機停在小區門口。

    沒走出幾步, 天上飄起濛濛細雨,缺少煙火氣的夜晚沉而靜,隱在草叢裡的蟲鳴嗡嗡。

    江開邊走邊解鎖屏幕,和盛盞清的消息記錄還停滯在下午。

    而盛盞清一直沒回復。

    他收起手機,餘光瞥見不遠處的花壇邊上立著一個人,背著琴盒,披散的長髮被風吹起擋住大半張臉。

    盛盞清把碎發別至耳後,咬住一支煙,風有些大,她單手圍住才點上,升起的菸絲很快消散在淒冷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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