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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不,你不行。」
「……」
盛盞清看穿他的想法,「不想坐輪椅?」
江開點了下頭。
「行啊。」盛盞清松垮地笑了下,「我記得保安室里還放著一個擔架,既然你不願意坐輪椅,那就只好拜託保安小哥,幫我一起把您扛到家了。」
「……」
方才扭扭捏捏的男生一屁股坐下。
-
盛盞清把江開摁到沙發上,給他調了包退燒藥,又回站台把行李搬了上來。
回來時,客廳里已經沒了江開的人影。
盛盞清轉了個遍,才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看見他,被子掖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半截精瘦腳踝。
「……」還真當是自己家了?
這間公寓面積不小,三室兩衛一廳。但這三間房間裡,有一間空置著,還有一間被用作練習室。
這就意味著,今晚她要麼在客廳將就一晚,要麼就得和這位高燒患者搶一條被子。
斟酌片刻,盛盞清大方把床讓了出去。
她拿起枕頭,正準備離開,忽地聽見一道幾不可查的喃喃。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沒走出兩步,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叫的是盞清姐。
說的是你能不能喜歡我。
一點也行。
第8章
盯他老半會,盛盞清才回客廳。
深夜,萬家燈火歸於寂靜。
悄無聲息的世界,給了她足夠條件,思忖近一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
第一次見到江開,他便說他喜歡自己,她自然不信。
物慾橫流又忙於奔波的時代,談情,不僅傷錢,還顯得虛偽不靠譜。
她笑過後,也就沒放在心上。
而他今晚的囈語像白日裡的瓢潑大雨,將她原本的「自以為是」沖刷得無影無蹤,塵埃盡褪,展露在眼前的是簡單粗暴的真誠。
盛盞清胡亂抓了把頭髮,撈起茶几上的手機,點開微信又退出,最後在一個情感論壇上發了條帖子。
【一夜情對象(一個小三歲的弟弟)說喜歡你,這可能嗎?】
半夜衝浪的人很快成堆出現。
【1L:母胎單身,此題無解(哭.jpg),交給二哥。】
【2L:謝邀……但我想問一下,樓主是不是少打了幾個字?比如:「一夜情對象說喜歡你(的身體),這可能嗎?」答:我覺得很有可能!弟弟也是男人,男人嘛,不都一個德行!】
「……」真知灼見。
盛盞清給這條回復點了個贊,隨即看見下面的人問:【樓主說的太含糊了!有沒有具體點的細節?】
她想了想,回:【替你挨酒瓶,內涵他也不生氣,看見你淋雨第一反應往你身上披衣服,夢裡還說喜歡你……這些算細節嗎?】
發出去沒幾秒,底下一串的「?」
還是二樓那個熟悉的ID:【這是真愛啊!我斥巨資給樓主和她的弟弟買張床,gkd!】
「……」去他媽的真知灼見。
盛盞清越看越躁,把手機摔在一邊。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下可真是給自己錘得死死的。
其實,如果她的認知還停留在,他的喜歡不過是一時的見色起意,又或者是邁向成人世界所必經的玩笑話,那她還能維持住說出那句「跟我回家」時的初心,允許他短暫地停留在自己身邊。
但現在不同了,他的感情比她想像的來得更真。
可感情這種東西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買不起,賒帳後又還不起。
用一句話概括,無非是她的玩心配不上他的真心。
有那麼一瞬間,她只想把房間裡那位占著她床的臭弟弟連床單一起丟出去。
而不是一個人在客廳,獨自承受著玩火自焚後的焦灼心情。
盛盞清撥通蘇燃電話,那頭嘈雜不堪,「鬧事的還沒走?」
「可不?」蘇燃被這三天兩頭發生的破事攪得心煩意亂,捏著眉心罵了幾句髒話。
「我這邊還有事,忙完再打給你。」
蘇燃剛要掛電話,對面略顯迷茫的聲音攔下她的動作。
不確定地問了句:「你剛才說什麼?」
盛盞清囫圇一聲,「我這次是真做錯了事。」不該撩不起還瞎撩。
蘇燃當是什麼事,理所當然地說,「你做錯了事就去道歉啊。」
盛盞清抿了下唇,「我不會。」
其實她想說的是我為什麼要去道歉。
蘇燃愣了下,阿盞這性子確實不像是會主動道歉的人。
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示意後,蘇燃往休息室走去,「得,看在你沒跟人道過歉的份上,我就……」
話說到一半被人打斷:「有過。」
「誰?」她下意識問。
「我姐。」盛盞清下巴抵在圍欄上,冰冷的觸感讓她的聲線也涼了幾分。
天邊星河璀璨,遠處高架橋上車水馬龍,人間煙火是熱的。
這兩個字對雙方的衝擊力比想像中的都大。
恰好這時,電話那頭從喧譁轉為安靜,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除了輕微的呼吸聲什麼也聽不見。
「道歉這事還得分人。」沉默過後,蘇燃的聲音不由輕了下來。
盛盞清當作沒聽出她生硬的轉折,將話題順了下去,「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