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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52 作者: 衾久
    風把薄荷清香送向她,同時還有他細碎的嗓音,「盞清姐,我們兩清了。」

    ……

    蘇燃笑得直不起腰,見她神情懨懨,終於正經起來:「你這是真喜歡上了?」

    盛盞清還是搖頭,「我發現,他能激起我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見蘇燃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興致缺缺地把話茬止住。

    轉而說,「燃姐,得麻煩你替我留意一下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工作。」

    她知道蘇燃有那人脈。

    「你要找工作?」蘇燃訝異,「那酒吧還去嗎?」

    「去啊。」她理所當然地說,「一個白班,一個夜班又不耽誤。」

    蘇燃比誰都懂盛盞清,這一年來,她雖然囿於這片狹小天地,但絕不甘心就此淪為庸碌。

    這樣的她,卻忽然提出這個請求,蘇燃不明白。

    「是漂亮弟弟激勵到你了嗎?」

    盛盞清沉默片刻說,「想多存點錢,給我爸媽換套房子。」

    她可有可無地咬了下唇,「老房子朝北,北城又潮濕,一到陰雨天,我爸老毛病就犯。」

    「以前我在家的時候就這樣,經常看見他大晚上坐在客廳。」她說,「後來才知道,他那是疼到睡不著覺。」

    良久,蘇燃應下:「行,這事就交給我。我儘快給你答覆。」

    五天後,盛盞清去了蘇燃給出的地址。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人,才意識到自己被放了鴿子。

    放鴿子的人,給她發了條消息,大意是說:臨時有事,下次再聊。

    寫字樓外,天色已經沉到可怕。剛上公交,雨便下起來,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玻璃上,還有大片跑進車裡,打濕盛盞清的肩頭。

    乘客下了又上,后座人抻長手臂,罵罵咧咧地把玻璃窗拉上。

    盛盞清呼吸滯住,冷著臉回頭看去。那人底氣十足地瞪回去,「大雨天,開什麼窗戶,想淋死人啊?」

    車上廣播插進來,摺疊門緩慢開啟,盛盞清拿起雨傘下了車。

    路上駛過幾輛出租,她猶豫了兩秒後,沒有攔下。

    雨越下越大,沒多久就被澆了個透心涼。快到小區門口時,她接到蘇燃電話,對面問:「工作怎麼樣?還行嗎?」

    盛盞清調整了下藍牙耳機的位置,「那邊說沒問題。」

    「那你什麼時候入職?」

    她面不改色地扯著謊,「我還在考慮。」

    蘇燃難得沒和她嗆,語氣也是難得的溫和:「找工作這事急不得,是該好好考慮。」

    盛盞清淡淡嗯了聲。

    一陣疾風吹折了傘骨,她拱著身,將傘扣摁實,抬頭餘光瞥見前面公交車站台下的人,旁邊堆著行李。細密的水簾那頭,他脊背略微彎曲,臉色發白。

    對方許久沒有說話,蘇燃正準備掛斷電話,倏地聽見耳朵里傳來一道明顯的嗤笑。

    「你猜我看見什麼了?」盛盞清沒給她回答的時間,「一個不識抬舉的人。」

    「……」

    「看這樣子應該是無家可歸了吧。」

    蘇燃了解這人的脾性,這時候不做點什麼,還真對不起她愛記仇的臭毛病。

    「你想幹什麼?漂亮弟弟都這麼慘了,你還想上前再踩一腳?姐,求你做個人吧。」

    「你以為我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閒的慌?」盛盞清語氣不善,「還上去踩一腳,像我這般大度的人,怎麼可能幹這種事?」

    說完,便掐斷電話。

    她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幾步,傘柄往上一推,露出一張盛滿笑意的臉。

    「這位弟弟,大雨天的打算露宿街頭呢?」

    沒錯。

    她就是閒得慌。

    第7章

    潑墨般的濃雲滾滾,粗大的水珠沒完沒了地往地上砸著。

    相隔數米的地方,男生連帽開衫,純白T恤,兩腿被黑色長褲裹住,修長筆直,整個人乾淨清爽得像夏夜裡的風。

    聽見聲音,江開惶然地偏過頭。

    這個年紀的男生,總有種目空一切的傲然,或是不卑不亢的自尊心。

    似乎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他把濕淋淋的腦袋轉了回去,那句「我不會再去煩你」被他詮釋得淋漓盡致。

    落在旁人眼裡,他們就像互不干擾的行人。但盛盞清不這麼認為,她非要從他身上填平第一次被人拒絕的恥辱。

    用蘇燃的話說,她看似灑脫,其實每分每秒都在計算著與別人間的距離。

    可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顯然不是一個具體數值就能衡量的。近身不易,抽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

    對於這場風花雪月,她本想不拖泥帶水地抽離,卻沒想到他與她的這種羈絆遠比她想像中的要深。

    在他身上,她總能找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也能讓她消匿許久的創作欲再度燃起。

    這種認知促使她問出了那句稍顯羞恥的話:要跟姐姐回家嗎?

    不料,被拒絕。

    想到這,盛盞清臉色沉了又沉,語調嘲諷似的上揚,「被房東趕出來了啊。」

    「還沒找到房子呢。」

    「這大雨天的可怎麼辦?」

    「現在世道多危險,你們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

    江開就像任打任怨的沙包,由著她將無理取鬧的脾性盡數撒在自己身上。他用沉默代替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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