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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02 作者: 九月輕歌
是以究其根底,她容忍度最低的,其實是為人父母卻嘴臉醜惡的。
秋月聽明白之後,當即脆生生應下,笑著哄著哭成小傻子似的清竹走出門去。
筱霜晚玉送攸寧到靜園門口,便回了正房。對清竹的事,她們喜聞樂見,比之別人,別的感觸就淡了幾分——她們和很多同伴也是這樣過來的,真見怪不怪了,最是明白不過,夫人那至為純善的一面。
靜園那邊,工匠已然撤走,氛圍恢復了慣有的安寧祥和。
攸寧在案前看公文、寫批示。
初六十九窩在軟榻上,原本相擁而眠,後來十九醒了,就開始鬧騰初六,再就嬉鬧起來。
十九還沒長成,各路技巧都遜色一籌,於是,沒多久,就被初六打下了軟榻,而且是再不被允許上去了。
初六虎視眈眈地瞧著小兄弟,一臉「受夠你了,再上來我揍死你」的表情。
十九和它對峙片刻,慫了,跑去攸寧身邊找安慰。
攸寧忍俊不禁,指尖點著它腦門兒,「你說你圖什麼?」每次都討不到便宜,偏生每次生事的都是它。
十九明顯也很鬱悶,直起身形,前爪搭在座椅扶手上,大腦袋在攸寧肩頭蹭來蹭去。
攸寧只怪歲月流逝得太快,這小子長得太快。瞧瞧,現在是再不能抱起來哄了——橫豎怎麼長也是挨欺負的份兒,那還不如長慢些呢不是?
初六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爭風吃醋的事兒,它早就不屑做了。反正攸寧是最寵它的,就算不是,她別動輒讓它望眼欲穿就行了。
嗯,作為一名獸中之王,初六是非常沒有追求的。
如此,不知不覺就消磨了整日,到傍晚,攸寧回往正房。
路上,秋月匆匆忙忙迎上來,微喘著行禮後道:「鄧二家的來了,在府門外撒潑——就是清竹的繼母。」
攸寧倒是不急,且安撫道:「慢慢說。」
秋月細細解釋給她聽:「事情本已經辦妥了,鄧二滿口應了,且有一位牙行的東家、一位老學究做見證。
「豈料,鄧二家的人心不足,或許也是當時沒在場的緣故,我們找的牙行東家、老學究,於他們都是經常聽說的。
「因著您說要做兩手準備,奴婢已經請外院一名管事去順天府打過了招呼,您看,是不是這就知會官府,把鄧二家的先關起來長長教訓?」
攸寧笑出來,毫不掩飾欣賞之色。這丫頭從不是簡單粗暴的做派,這次卻破例了,足見是著實被氣著了。但是,簡單粗暴麼,不妨來得再直接一些——
「驚動官差之前,先把那意圖生事、詆毀首輔清譽的潑婦掌摑二十、杖責二十。」
「是!」秋月喜上眉梢,去往外院的腳步又快捷又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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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鄧二家的正在蕭府門前拍著地哭訴:「我們家的清竹,豈是區區銀兩就能買下的?我和當家的還指望著她來日嫁予個好人家呢!我只是來見一見她,你們推三阻四,橫豎不讓我見她,莫不是她已遭了府上五夫人的毒手?!要不是這樣,又怎麼會好端端地買下我女兒的一生?……」
她擺足了潑婦的架勢,然而……
蕭府左右半里地的位置,都有蕭府護衛阻斷了行人來去的路。
想看蕭府的笑話?
呵呵。
早該笑話頻出的年月都沒有過,眼下有了形同於鎮宅的五夫人,便更是不能夠了。
鄧二家的全神貫注全情傾覆地唱了一折戲,筋疲力竭之餘,驚覺氣氛跟預料的完全不同,便借著拭淚的動作查看左右,一看就呆了:一個圍觀的閒人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接下來,有個姿容秀麗的大丫鬟走出府門,喚人對她掌摑、打板子。
她以為這已是噩夢,卻不料,回到家裡的時候,家裡已被順天府衙役搜查一番,有嫌疑的銀錢——也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都被衙役帶走了。
亦是當日,他們就被關進了順天府大牢。
在牢中的日子,一位鄰居來告知,他們的孩子被一位大善人帶走了,待得他們服刑期滿,便可一家團圓。
兩口子卻是愈發地驚懼惶惑:待得團圓那一日,且不說別的,單說他們狼狽的處境,兒子還肯親近麼?
鄰居現出滿目鄙夷:「同樣是一條命,同樣是孩子,怎么女兒就是能被肆意踐踏的,兒子就是能肆意踐踏的?」
說著神色驟然轉寒,「你們這性子是真他媽的賤!你們能有好果子吃,真就是沒天理了!我只盼著你們能把牢底坐穿!」
鄧二和媳婦兒沒把牢底坐穿,而是去了皇莊,餘生為奴。
而這結果並不在攸寧預料之中,思忖一陣,也就釋然。
沒過幾日,皇帝召攸寧進宮。
攸寧奉召前去,行禮後便先謝恩:「鄧二之事,多謝皇上成全。」雖然,那些動作挺多餘的。
皇帝也知道她言外之意,道:「我想告訴你的事,你已然明了?」
攸寧牽了牽唇,「不過是蕭府一件微末小事而已,且無必要瞞誰,皇上的人探究到這些又施與援手,我真覺得多餘。」
她說的是事實,蕭府已經建起無形的銅牆鐵壁,外人休想介入探詢。清竹的事,本就得光明正大的行事,不需隱瞞外人。
皇帝面色轉寒。
攸寧望向她,氣定神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