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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02 作者: 九月輕歌
——蕭拓不得不滿心淒涼地承認,鍾離遠疏離堂妹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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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聽到鍾離遠病故的消息的時候,安陽郡主就在公主府。
自從上次被蕭拓那樣責罰之後,安陽郡主對他是由愛生恨了,連帶的恨死了攸寧。
那日她在內閣一間值房內寫了請罪摺子,遞上去之後,皇帝理都沒理。
而從那日到如今,時日著實不算短了。安陽郡主在遼王府的心緒,漸漸從惴惴不安轉為僥倖,她開始懷疑唐攸寧說過的話都是嚇唬自己:可能那兩個死士興許當下就死了,唐攸寧派人毀屍滅跡了,跟她來了一出障眼法。
如果這猜測成真,那她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先前不敢動手,是擔心前腳殺了或傷了唐攸寧,後腳就有錦衣衛拎著死士帶著口供當眾揭露她先前刺殺失敗之事,那樣的話,遼王府的臉可就丟大了,而且皇帝與蕭拓就能命令將她禁足,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再也回不到遼東的質子。
翻來覆去地想了這些時日,她迫切地尋求說話有分量的人的認可,如此,她日後行事才有底氣。
因而,她昨晚便來了長公主府,執意求見。
長公主見了她,態度一如往昔,和顏悅色的。
安陽郡主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長公主斟酌之後,笑著頷首,說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兵不厭詐麼。
安陽郡主在頃刻的喜悅之後,陷入更深的憤懣與憎惡,當即就站起身來,要回府調派人手,商議出個絕對萬無一失的章程。
長公主攔下了她,說稍安勿躁,許久不見了,不妨好生說說話,興許我也能幫你出些主意。
安陽郡主求之不得,便留宿在了長公主府。
得到竹園那邊的消息時,安陽郡主在客房的床榻上冷笑,「他終於死了,死得好啊。」
可她沒料到的是,長公主與她的態度大相逕庭,聽聞後竟是不肯相信,再三求證,隨後就把所有下人遣出門外,痛哭失聲。
安陽郡主趕到門外,聽著室內的哭聲,一臉莫名,卻也在當時便收斂了面容上的喜色。
長公主哭過之後,仔細修飾了妝容,隨後便吩咐下人備車,要去竹園弔唁。
安陽郡主表示願意隨行。
長公主明顯神思渙散,聞言胡亂點了點頭。
於是,下午,兩個人相形到了竹園。
然而她們的馬車被攔在了門外,護衛冷聲道:「閣老與夫人交待過,二位不可入內弔唁。」
長公主與安陽郡主相繼下了馬車,前者此刻一掃在人前的高貴溫婉,目光狠戾,厲聲道:「當朝長公主,除了在宮中,到了何處都是隨意進出,也是你們能夠阻攔的?!」
護衛不賠禮,不退後,沉默著與長公主對峙。幾息的工夫之後,有更多的護衛過來,形成一道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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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奕寧很長時間都沉浸在哀思之中,下午猛然驚醒,想起了攸寧。
匆匆去了令堂,被告知攸寧去了書房。
葉奕寧找了個人給自己引路。
竹園、蕭府兩邊的下人都知道,她與攸寧交情匪淺,也就沒猶豫,只盼著她能好生寬慰自家夫人一番。引路到了外書房院,便就行禮離開——這裡算是禁地了,尋常人不可踏入。
葉奕寧與守門的護衛說了幾句,便獨自進門,轉到這座院落的正屋。
到了書房門前,看到眼睛紅紅的筱霜,葉奕寧低聲詢問起來。
筱霜照實說了攸寧的情形:「嫌人煩,有什麼動靜更煩,跟閣老說了,想自個兒待著。」
葉奕寧不免猶豫起來,在廊間來回踱著步子。
誰都不是攸寧,誰都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心情。
失了如父如兄如師長的那個人,會帶來多大的打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貿貿然進門去,說不定只會讓她平添煩躁。
那麼……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但終究是不放心,便又回到筱霜面前,問起攸寧有沒有好好兒用飯,得到肯定的答覆,才稍稍心安。
正是這時候,有一名葉奕寧的手下匆匆趕來,他不知道這邊到底是怎麼個情形,因著說要請葉大人幫忙去阻攔長公主與安陽郡主,護衛便放他進來了。
是因此,他趕過來的時候,沒有刻意放輕腳步,聲調也如平時,只是語速很快:「葉大人,您趕緊去外頭看看,長公主和安陽郡主要硬闖進來,屬下覺著這事情不用驚動閣老,咱們就能辦妥,楊大人也是這意思。您去瞧瞧?」
他說出一兩句的時候,葉奕寧便有心打手勢示意他噤聲,卻因他言及的是長公主與安陽郡主,心生怒意,便想快些聽個明白,顧不上其他了。
那名錦衣衛的語聲剛落地,葉奕寧便已舉步,對他打個手勢,步履如風地離開。
這時候,室內的攸寧也在恍神間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言語。要過片刻後,她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什麼事。
長公主來了?
來弔唁?
在門外站了整日,鍾離遠都沒理會的人,怎麼好意思過來的?
心念轉了幾轉,她才意識到自己該做點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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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竹園內一些剛來的賓客已然聞訊,折返到門裡,看長公主要唱哪一出。
前來弔唁鍾離遠的人除了官場中人,還有自發前來的商賈百姓等等,車馬行走都是排著長隊的,被長公主和安陽郡主這麼一耽擱,就慢慢聚攏到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