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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02 作者: 九月輕歌
「你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就想這樣把我掃地出門?那我生的兩個兒子呢?日後要與我如何相處?」
老太爺冷哼一聲,「什麼你的兩個兒子?他們自有嫡母照拂!」
這兩句話,是真把樊氏傷到了根本。她還以為,她與尋常的妾室完全不同,他那個正妻只是個擺設,而今他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骨子裡欺軟怕硬、順風倒的小人?
他這種嘴臉,可怕,亦可怖。
樊大老爺又一次壓制不住火氣,疾言厲色地道:「都一把年紀了,行事能否冷靜一些?好歹斟酌過輕重之後再說話。」說著,目光極為不悅地盯牢了老太爺,「蕭老太爺,忙著跟舍妹置氣的時候,能否也想一想膝下的三子、四子?他們是否要為您一時的氣話,一輩子面上無光?」
老太爺想到了蕭拓昨夜的話,氣道:「那是他們自己說的,這兩條路就是他們和老五給樊氏定的,我又能怎樣!?」
「那你就把一個女子往明擺著全無益處的路上逼吝?!」樊大老爺拍桌而起,「就算是年紀大了,也不能不要臉了是不是?以前我瞧著你有模有樣的,現在卻怎麼是這個樣子?首輔大人有您這麼個爹,也不知是欠了您多少輩子的孽債。簡直就是個窩裡橫的慫貨!」
「你……」老太爺惱了。
樊大老爺卻也早已氣急了,厲聲打斷他:「你給我住口!你們別再扯那些有的沒的,這就開始慎重地思量,好生商量。我給你們半個時辰。再沒個正形,那就該坐牢的去坐牢,該成笑話的成笑話!」說完示意樊夫人,「我們去前院等著。」
樊夫人順從地起身,隨著樊大老爺到了宅邸的外院。望見在甬路上緩緩踱步的玄衣男子,夫妻兩個的腳步同時頓了頓,又同時加快腳步迎上去,行禮問安。
男子是蕭拓。
他抬了抬手,示意夫妻二人平身,和聲問道:「怎樣了?」
樊大老爺嘆氣,感覺是太一言難盡了,卻又不得不回話,也不好細說,只得籠統地道:「都有些相互置氣的意思,淨說些沒用的,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讓他們自己吵去,半個時辰後給個結果就成了。閣老要不要去勸勸老太爺?」
蕭拓淡淡地笑著,搖頭,「我不是來見老爺子的。」
「哦?」樊大老爺對著官員,不論官職高低,感覺總是分外靈敏,這會兒雙眼放光,「閣老的意思是——」
蕭拓牽了牽唇,又對樊夫人欠一欠身,「失禮了,要請樊大人借一步說話。」
樊夫人瞧著夫君的樣子,便知應該不是壞事,忙道:「閣老折煞妾身了,本就是蕭府的產業,我們自然是客隨主便。」
蕭拓頷首,吩咐人妥善安排樊夫人,自己則與樊大老爺信步走在路上,「樊家是高門,但這些年在官場,一向是明哲保身的立場。以前還可以,這幾年的情形就有些有苦難言了吧?」
樊大老爺苦笑,默認。凡事都保持中立,常年為之,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別人都義憤填膺的事,你卻一言不發,事情的結果不論如何,都會引來人的怨懟。
長空之下,暖風徐徐,蕭拓的語調不急不緩:「你斟酌著來,繞個彎兒,做成你不得不表明立場的局面就成。於你這自然是風險,可若事成,我會給你相應的回報。時閣老一派打壓的出自你樊家的子弟,確有幾個可取的,到時我讓他們坐到該在的位子。」
樊大老爺聽了,卻是心神一震,「閣老指的是——」
「翻案。」蕭拓簡潔又明晰地給出答案。
「……」樊大老爺抿了抿乾燥的唇。
他知道,若是應下了,便會成為局中人,甚而成為一枚棋子,但若不應下……昔日的高門、不惹塵埃的清貴之家,早已非昔年光景。
始終沒有立場的門第,一段時間內能被人捧著說是保持中立,可時間久了,又屢屢被內閣及至皇帝皇帝問話的時候,便要費盡心思,而且少不得落個和稀泥的名聲。勢必連累兒孫及至宗族中其餘人等。
這些年走過來,他豈會不知蕭拓所言的利弊?
蕭拓笑微微地凝著樊大老爺,「如何?敢不敢賭這一局?」
樊大老爺又思量片刻,深施一禮,意態格外恭敬,「並非不敢賭,只是要問一句,我來日要站哪邊?」
「支持翻案。」
樊大老爺再無猶豫,「日後聽憑閣老吩咐!」
蕭拓目露欣慰之色。話雖沒多少,卻已足夠他揣摩出樊大老爺根本的性情不壞,起碼為官上是可取的。
這就足夠了。
哪怕只是一時的為他所用,也足夠了。
接下來,兩人閒閒閒閒地說起官場上一些事。
有婆子匆匆跑過來,跪倒在二人面前:「老太爺和樊姨奶奶仍是爭執不下,要蕭府當家做主的人和樊家的人一起商量著給她安排個去處。」
蕭拓聽了,不動聲色。
樊大老爺聽了,眼中神采轉為黯然。這個妹妹到底是怎麼回事?到了這會兒,怎麼還不肯逆來順受?她以前與自己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蕭拓轉頭看了看樊大老爺,「恰好我們就是她要請的人,不妨過去瞧瞧。」
第68章 步步展露的鋒芒(14) 三更合一……
樊夫人聞訊, 也折回了先前的屋舍。她進門的時候,蕭拓和樊大老爺已經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