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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02 作者: 九月輕歌
    她是有些沒好氣的,睡前嘀咕,說明兒不是要上大早朝麼?這是故意縱著我不服侍你更衣送你出門啊。

    一本正經地抱怨,跟真的似的,她何時肯留意照顧過他?偏偏理直氣壯的,聲音又綿綿軟軟的,想來就讓他唇角上揚。

    可不論如何,他都是滿心愉悅。

    大夫給她把脈調理的事兒,鍾離遠已經解決——雖然她會不會因著牴觸作妖還兩說,但起碼是接受了。

    如此一來,心頭的大石就向下落了三分。

    天沒亮,他戀戀不捨地安置好懷裡的人,給她蓋好被子,從速洗漱更衣,轉去外院,一面用飯一面交代了親信一些事,隨後趕去宮裡。

    .

    攸寧醒來時,看到身側空空如也,差點兒懷疑昨晚自己做了一場旖旎至極的夢,再想想,活動下手腳,就確定不是了。

    說白了,她就從不是有做旖夢的閒情雅致的人。

    讓她懷疑不真實的原因,或許只是因為蕭拓一時異於往常的溫柔,一時又比強悍時更強悍。

    害得她真暈頭轉向了。

    要命。

    不想起床還要強迫自己起來的時候,太要命了。

    要到何年何月,日子才是自己說了算?

    那樣的光景就算實現,自己又能享受幾日?

    攸寧盡力地拂開了這些想法,神色如常地去福壽堂請安。

    二房、三房、四房的人或是提前或是稍後而至。

    攸寧心緒轉好。

    待得閒話一陣,各房的人相繼道辭之際,三夫人提出跟老夫人、五夫人有些體己話要說。

    別人喜聞樂見,魚貫離開。

    三夫人非常謹慎地說了對兩個妾室的安排,末了又解釋:「我曉得五弟妹尊重母親,凡事以母親的意思為先,如此,還不如跟你們一道說了。」

    老夫人望向攸寧,存著詢問的意思。內宅不管什麼事,小兒媳其實都已是說一不二的地位,有些事來問她,不過是顧及著她的臉面。

    攸寧對婆婆眨了眨眼。

    老夫人眼中就有了笑意,對三夫人道:「既然如此,就依著你和老三的意思,把人好生安置了。但是明面上要另外做些文章,不管是發落還是妾室自請,你們酌情安置到別院莊子上思過就是了。」

    三夫人頻頻稱是,又對攸寧欠一欠身,「往後,就要煩勞五弟妹費心了。」

    「該當的,三嫂客氣了。」攸寧笑靨如花。

    午後,唐元濤現任夫人求見,傳話的人倒是把話說得在情在理,攸寧也就轉到花廳相見。

    唐夫人與攸寧年歲相仿,出身低微,小家碧玉的樣貌,兩年前才嫁入唐府。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是話不投機可言。

    「起初你搬到蘭園住著,也不知會一聲,害得伯爺派下人打聽許久。待你嫁了之後,也不好添箱……」唐夫人說著話,雙眼一刻不停地打量著室內陳設,「像蕭府地段這麼好的宅子,值多少銀子啊?」

    攸寧瞥她一眼,「這是御賜的宅子。你來是為何事?」

    唐夫人應道:「伯爺吩咐我過來,與你商量你姐姐——啊不是,商量唐盈那檔子事兒。」

    攸寧道:「與我說不著。」

    「可是,伯爺不是已經花了兩萬兩,跟你贖她回唐家麼?」說起這件事,唐夫人就肉疼不已,「鬧到眼下這個地步,她實在不能回去了,已經被顧大老爺害得落髮,那麼……你能把銀子退還給我們麼?」卻也覺得有些理虧,說完就紅了臉。

    攸寧和顏悅色的,「唐元濤把我逐出家門之前,連個招呼都沒打,而且我嫁入顧家之前,他收了兩萬兩銀錢。夫人不妨想想,換了你是我,會退還那筆銀錢麼?」

    「真有那種事?從來沒人跟我提過。」唐夫人驚訝得睜大眼睛,「之前你被逐出家門的事,我以為是你提出的……哎呀,伯爺真是糊塗啊。」

    攸寧道:「你回去之後跟他說,是他先做盡了恩斷義絕的事,與我再無瓜葛。日後我在一日,唐家就不要與蕭府來往。」說到這兒,端了茶,「不留你了。」

    「那我不耽擱你了。」唐夫人侷促地起身,出門時還在搖頭嘆氣。

    等人走了,筱霜嘀咕:「怎麼會有這樣膚淺的人?」

    「唐元濤只中意這種女子。」攸寧諷刺地揚了揚唇角,意有所指地道,「這個算是不錯了,能氣死人的,你也不是沒見識過。」

    .

    攸寧來到周記當鋪。

    楊錦瑟已然在等。

    攸寧落座之後,遞給楊錦瑟一份名單,開門見山:「鍾離遠已回京,你必然已獲悉。」

    楊錦瑟輕輕點了點頭,注意力集中在那份名單上,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攸寧語聲徐徐:「你手上拿著的名單,全是當初鍾離遠征伐附近的錦衣衛所的人,更有一些是一直隨軍行走的。不管你還是楊錦澄,我要你們出面,讓這些人說出所見所聞所查證的事實。」

    楊錦瑟瞠目結舌,緩了好一陣才道:「當初告發鍾離遠的人,都是冒死到衙門投案,簽字畫押的,就算這些年已經相繼身死,但他們的證供……就算錦衣衛,也沒法兒證明是假。而名單上這些錦衣衛,你要他們明明白白地有個說法,等同於是有半數的可能斷了他們的仕途。」

    攸寧怒極反笑,端起茶盞,送到唇邊,又移開,「他們的仕途要緊,鍾離遠仕途受阻就是活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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