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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02 作者: 九月輕歌
樊氏被她那不陰不陽的態度、誅心的言語氣到了,「你給我滾出去!」
三夫人「哈」一聲冷笑,「往大了說,我來你房裡看你,是紆尊降貴,縱然是庶子的妻子,那也是閣老的三哥明媒正娶的,你居然對我吆五喝六的?」壓了半晌的刻薄潑辣終於爆發,「要不要我請老夫人來為我做主?要不要我請三老爺過來評評理?你算是什麼東西!?」
樊氏被她敬著的年月已久,這會兒見她徹底翻臉,說話又這麼難聽,險些氣得背過氣去。
「我只恨我以前糊塗,被你這麼個東西當成了傀儡,不知成了多少人眼裡的笑話!你要不是對三老爺有生養之恩,今兒我便是冒著觸犯家規,也要把你打個半死!」
被愚弄、被當做傀儡,來之前還只是懷疑,到了這會兒,隨著自己的訴說,觀望著樊氏的神色,三夫人篤定了,這引來她莫大的憤怒與恥辱感,「以前是我自作自受,也認了,至於往後,你可千萬別給我機會,要不然,我往死里收拾你!」
「你!……」樊氏按著作痛的心口,艱難地道,「你莫要中了別人裡間、借刀殺人的詭計。」
「一邊兒去吧你!」三夫人又何嘗不是動了大氣,胸腔劇烈地起伏著,「你出損招算計人家,人家提都沒提一句,壓根兒不屑理會你。五弟妹不屑的事兒,我做,橫豎也做過那麼多更惡劣的事,不差這一件。」
不提,何嘗不是在收買人心?樊氏看得一清二楚,卻又清楚,眼前這個混帳已聽不進她任何言語。
「遲早,我要把你送到莊子上去,再不要你在府里膈應我!」三夫人咬牙切齒地扔下這一句,拂袖而去。
樊氏又病了。幸好症狀與上回完全相同,上次開的幾副藥還剩了兩副,不需驚動人請大夫。
三夫人發作了一場,並沒消氣,回到房裡,倒在床上大哭了一場。
還有什麼事,能比活到二十多歲發現自己是個二百五更殘酷?
三老爺進到廳堂,便聽到了妻子的哭聲。
他蹙眉,怪自己多餘回來。有心轉身走人,想想實在是不像話,那樣一來,房裡的下人恐怕都會輕看了她——她又不是個會管教下人的。
嘆了口氣,他轉入寢室,坐到床畔,拍拍她的背,「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這麼可勁兒嚎吧?」
三夫人先是一驚,哭聲便止了,見是他,心裡五味雜陳,抹著淚坐起來。
「誰又惹你了?」三老爺溫聲問。他回來,是因為知曉她今日好歹算是識大體,懂得幫攸寧應承賓客,想趁機誇她幾句,再點撥幾句。
「沒有,誰也沒惹我。」樊氏到底是他的生身母親,他固然不愛聽她總捧著樊氏的話,也絕不會愛聽她那些恨不得破口大罵的話,沉了會兒,又補充道,「真沒人給我氣受,老夫人和妯娌都待我很好,賓客也是。」
三老爺就更想不通她為什麼哭了。可她一向是直腸子,這回有意隱瞞,就是如何也不會告訴自己。那就算了,女人家,尤其眼前這個脾性還如懵懂暴躁的小姑娘的人,心思是沒法兒琢磨的。他給她擦了擦臉,說起別的:「聽說時夫人吃癟了?」
「嗯。」三夫人巴不得岔開話題,把當時的情形講給他聽。
三老爺笑開來,「五弟妹倒是膽子大的很。」說著,觀察著妻子的神色。
「誰說不是呢。」三夫人有點兒沮喪,「換了我可不成。」
「人與人可不就是各不相同。」三老爺見她有了自知之明,當然就不能打擊她了,「像我,總跟老五攀比的話,豈不是早就被他氣死了?」
三夫人終於現出了些許笑意,「首輔大人呢,跟他比不是想不開麼?」
「首輔夫人呢,跟她比不也是想不開麼?」三老爺笑道,「今兒我跟老四、延暉說了一陣子話,聽延暉五弟妹一些事兒,你知不知道?」
「什麼啊?」
三老爺就把蕭延暉親眼目睹攸寧過目不忘、如今每日請教她諸事等等講給她聽。
「……」三夫人沉默了好一陣子,「那麼厲害啊。」
「是啊,我跟四弟都自嘆弗如。」
「……唉……」三夫人想到了四老爺那張倨傲淡漠的臉,真的從沒想過他會佩服誰,如今對弟妹也不吝褒獎了,她沮喪地抹一把臉,「她沒弄死我,算是我命大。」真服氣了。
三老爺哈哈地笑了,把妻子攬到了懷裡,「五弟妹不是那種人。往後我們就守著自己的日子過,能幫五房的就幫襯著。」
「不然還能怎樣?你們大男人都覺得比不過的人,我再跟她嘚瑟,不就是真活膩了麼?」說著,她脊背挺直了些,瞧著他,赧然道,「今兒……就別去外院歇著了吧?」
三老爺撫了撫她面頰,「本就是回來歇息的。快去洗洗你這花貓臉。」
「嗯!這就去!」三夫人心裡立時敞亮了,麻利地下了床,去了淨房。
三老爺歪在床頭,逸出了舒心的笑容。
三老爺四老爺成婚晚,並不是樊氏以為的蕭拓從中作梗,而是不少門第或閨秀他們就打心底反對,偏生老太爺與樊氏心思一致——有老太爺摻和進來,他們不好明打明地反對,只好暗中設法攪黃親事。
蕭拓察覺到,就說交給我吧,橫豎到最後老爺子一定認準是我搗亂,要麼慫恿你們,要麼就是對女方那邊威逼利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