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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20:02 作者: 九月輕歌
短時間裡,齊老夫人判斷不出對方是給自己挖坑還是善心提醒,便只賠笑。
景竹轉向齊驤,「齊知府涉嫌私相授受給順安伯戴綠帽子的傳言,我家爺也有耳聞,您要是願意,咱們就細究這事兒?」
「不必,大可不必,全是無稽之言,還請閣老網開一面!」齊驤語氣急切,礙於身份才沒跪下去。
「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你跟你髮妻慢慢清算就是。」景竹瞧著他的目光點點轉冷,「但我家爺另有話問你,你願意答,便答覆,不然就當我沒說。
「我家爺現在犯嘀咕的是,藺氏到底為了什麼嫁的唐元濤,又是為了什麼,因著五千兩的嫁妝捨棄女兒——齊家當時指望著她那五千兩的嫁妝過活麼?
「其後年月,她對膝下所生兩女,情分到底是出自哪種情分?那身在滄州的不足月出生的孩子,你們夫妻兩個現下都拋之不顧來了京城,是不是實情?
「齊夫人這何嘗不是又一次棄親生骨肉於不顧?
「這再過些年月,您齊大人一個不樂意,要殺親生女兒的時候,我料想著,齊夫人也不會反對。」
景竹知道,自己是說的有些太多了,是把蕭拓的三言兩語擴充成了這些話,但是不後悔:有些人,就是你不掰開揉碎了跟他講他就不明白,那他就樂得做這種細緻活兒。
齊驤沉思片刻,面露駭然,不自覺地抬手點向景竹,想斥責,卻是欲言又止。
同樣在場的齊羽嫻亦是沉思片刻後面露駭然,身形搖搖晃晃,要在身邊丫鬟借力之下才能不更失態。
「我家爺真沒別的意思,就指望著齊家待藺氏一如往日,差一分二分倒是能將就,要是比以前好了,那就算算舊帳,反正在首輔那兒,舊帳新帳的總是不缺,就缺他認真跟誰清算。」
齊驤聽完,過了幾息的工夫,緩緩跪了下去,「卑職明白。」
景竹適時地避開,大步向外走去,「但願你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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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攸寧處理完手邊事,聽到了關係蕭拓的一個趣聞:
他寫了一篇文章,好像是皇帝剛收到就曉瑜百官的摺子。
他倒也沒說什麼大事,就只針對近期因為自己娶妻引發的彈劾做了回復。
文章中有「何等人、何以時時留心他人姻緣裙帶」或「官場少君子久矣」的言辭,亦有因此而生的蕭索心寒心境,撂挑子不干也是很有可能的意思。
也就是這言語,惹得攸寧細品,隨即就忍不住笑了,想著這人真是夠缺德的。
可不就缺德麼,有的文官其實真是為他好,不想讓他娶個毒婦從而成為生涯污點,他這麼一來,把人歸類為時時刻刻盯著人姻緣裙帶關係的人了,最損的是,你再吱聲,那你就是盯著我蕭拓姻緣裙帶關係的小人。
再就是滿心擔憂追隨他的袍澤親信,到這會兒是幫他搖旗吶喊還是保持靜默?畢竟,皇帝繞過內閣直接下旨處置個把官員也不在話下——他們在皇帝和首輔之間,也要做個明白的抉擇。
只要有機會就抓住,利用,這也是攸寧慣常之事,想明白倒也不覺怎樣,吩咐筱霜:「去知會蕭閣老,晚間有空就過來一趟。」
第28章 如約而至的吉日
晚間,蕭拓一面用飯,一面與管家說定了正房修繕的一些事,「……我真忙不過來了,你得空就替我過去看著,比照著靜園那邊剛建時的規格,我這麼說你總該明白了。」
「就是不用太好,過得去就成?」管家賠著笑,「說實在的,小的總覺著您住得太簡樸。」
蕭拓吃了一塊辣炒豆腐,瞪了管家一眼,「廢什麼話?二十六新人進門,就算想弄出什麼花樣兒來,時間也不夠。」說完連夾了幾塊豆腐到飯碗裡。
管家跟隨他多年,知道他越是看起來生氣的時候,心裡反倒沒火氣,笑道:「多雇些工匠不就成了?您又不差這倆錢兒,木料石料什麼的也好說……」
「你再說,信不信我大耳瓜子抽你?」蕭拓扒拉著米飯,「照你這麼幹,又得有人彈劾我鋪張奢靡。」
管家笑得更歡,「這算什麼?咱家爺一年少說三百天被彈劾。」
蕭拓氣笑了,「皇上要是找轍不給我半個月的假,你是能補給我,還是能替我去當差?」
管家總算明白了,「那成,小的心裡有數了,先湊合著,過一兩年再好生修繕也就是了。」
蕭拓皺著眉道:「廚房是怎麼回事?這豆腐跟沒放鹽似的,只有辣味兒,欠賣鹽的錢了?」
「那您就吃別的啊。既然不合口,怎麼還左一塊右一塊地吃?」管家困惑地望著他。
「別的更難吃。」蕭拓悶頭扒飯,沒多會兒吃完了那道辣炒豆腐和一碗白飯。忘了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飯菜只要乾乾淨淨的,就儘量不浪費或少浪費些。
管家又好笑又心疼。
廚房的飯菜,除了特地準備,平日裡的確是沒個准成,這一餐你抱怨咸了,下一餐就敢不給你放鹽——廚子都是起碼二十年前進府,是老太爺的親信的親戚,在府里的腰板兒一向很直,外院沒個正經的人打理,蕭拓又是出了名的衣食方面最好打發,年復一年,那些人愈發地懈怠。今日估摸著廚房裡又像平時一樣,主廚早就回家了,只留了幫廚的人。
「把碎月居的廚子調過來一個,府里的調過去。」下人只要沒有太大的過錯,沒踩線,蕭拓都不會正經發落,「我不知道規矩細緻是個什麼玩意兒,陶師傅對膳食卻很講究。那倆小子跟著他吃的時候也不少,是該講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