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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02:37 作者: 沈魚藻
    傅蘭君一陣心悸,差一點她就真的失去他了!失而復得的喜悅湧上來,她的頭腦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人在床上,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顧靈毓一個人坐在床頭,正握住她的一隻手,目光溫柔如水地注視著她。

    傅蘭君摸摸臉:「怎麼了?」

    顧靈毓低低地笑,笑得她莫名其妙,半天,顧靈毓伸手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說:「顧夫人,恭喜你就要當娘我就要當爹了,初次做父母,以後咱們要互相關照了。」

    顧靈毓帶著傅蘭君去佟士洪家給佟士洪賠罪。

    節日剛過,佟士洪家卻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氛餘韻,滿宅子裡清清冷冷的,還嗅得到線香的氣味。顧靈毓向佟士洪說明情況,佟士洪倒是很豁達:「你知道對自己而言什麼最重要就好,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說完這句話,他又嘆了口氣,苦笑道:「那一年,他原本也是要去日本留學的……」

    傅蘭君聽得一頭霧水。

    佟士洪沒有留他們吃飯,從佟家出來,顧靈毓悄聲對傅蘭君說:「今天是老師那位朋友的祭日,十年前死在海戰里的那位何喬木。」

    對於傅蘭君懷孕,最興奮的,除了顧靈毓和傅蘭君,當然莫過於婆婆張氏。

    原本張氏和傅蘭君的婆媳關係僅限於每天淡淡地請個安而已,自從懷孕後,張氏每天都要來他們的房間待上一會兒,拉著傅蘭君的手絮絮叨叨噓寒問暖,這讓傅蘭君覺得很彆扭。她對這個婆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每次面對婆婆,總有點喘不上氣來,她把這歸結於年輕守寡的女人的乖僻。

    更何況,她從小受西式教育,和這位只讀過什么女德女誡的婆婆著實沒什麼話可說。

    但婆婆想著她肚子裡的下一代,把這些尷尬和冷淡都視作浮雲,傅蘭君只得勉強應付著。

    二嬸有時候也會來看傅蘭君,這也是一位年輕守寡的女人,臉上也總帶點捉摸不透的微笑,好在人年輕,和她相處總比和婆婆好。但她似乎有些怕婆婆,和她正說著話呢,聽到丫鬟說大太太來了,立刻忙不迭地起身就走。

    到底還是在門口和張氏撞上了,於是互相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張氏是帶著補品來的,笑眯眯地看著傅蘭君吃下那一小碗補品,她突然開口說:「以後少和二嬸來往。」

    傅蘭君不解,張氏仍舊是笑眯眯的,表情里卻帶上了一些讓人怯的冷:「她這個人不吉利,自己的孩子還沒出生就夭折了,晦氣。」

    聽了這句話,傅蘭君心裡毛毛的,只得「哦」了一聲算是答應。

    傅蘭君懷孕好幾個月的時候,新巡撫終於走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要到地方上視察一番,寧安是第一站。

    葉巡撫來的當天,寧安軍政商三方各有代表出面迎接,政界傅榮作為知府當然義不容辭。佟士洪則代表了新軍,作為他的得意門生和得力手下,顧靈毓自然也是一併陪同。

    折騰到快睡覺的時候顧靈毓才回到家,一進門傅蘭君就發現他的臉色很不正常,板著一張臉,像是剛剛跟誰吵過架。

    傅蘭君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顧靈毓勉強一笑:「沒什麼。」

    傅蘭君觀察著他的臉色,試探著問:「聽姨娘說,新來的巡撫葉際洲和我爹是多年的老對頭,他們今天沒起什麼衝突吧。」

    顧靈毓親昵地抿一抿她的鬢角:「哪兒能呢,就算再不對付,如今也是上下級的關係,你爹是多年混官場的老滑頭,豈能連這點定力都沒有。」

    傅蘭君長舒一口氣:「說的也是,我爹常說,在官場上做人要有兩張面孔,就算有殺父之仇,面對面的時候還得是一團和氣笑眯眯。」

    顧靈毓的眉頭又是一緊,他替傅蘭君掖一掖被角:「天色不早了,睡吧。」

    睡到半夜傅蘭君因為口渴醒過來,伸手一摸,旁邊卻是空的。

    她躡手躡腳地起身,輕輕推開門,門前青磚地上流淌著一片如水月色,顧靈毓穿睡衣坐在台階上,愣愣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傅蘭君走過去,把顧靈毓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剛要坐下來,顧靈毓一把拉住她:「台階上涼。」

    他把外套脫下來,折成幾折鋪在台階上拍一拍,傅蘭君坐下來:「在想些什麼呢,大半夜的不睡覺?」

    顧靈毓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揉捏著她的手指。自從懷孕後,傅蘭君的手腳就總是冰涼發麻,傅榮說當年她娘懷她的時候也是這樣。

    顧靈毓顧左右而言他,問她:「你有沒有跟你說過要一輩子陪著你的朋友?」

    傅蘭君想一想:「那可多了,從小到大說過這話的,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顧靈毓輕輕笑:「我忘了你們女孩子總是喜歡海誓山盟了。」

    他這話說得,聽上去好像對女孩子之間的友情輕侮慢待似的,傅蘭君不滿地搗一下他的心口,顧靈毓抓住她行兇的手:「算我錯,後來你那些朋友都怎麼樣了?」

    傅蘭君努力想一想:「其實你說的也沒什麼錯,女孩子之間確實很容易就說一輩子,一起玩得高興了就會脫口而出,有時候是一起玩一個遊戲,有時候甚至就是一起吃一塊好吃的點心。我第一次和朋友說一輩子,還是在七八歲的時候,現在已經想不起來那女孩子的臉和名字了。說過一輩子的人里,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叫阿穗的姑娘,你可能認識的,在寧安也算是小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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