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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02:37 作者: 沈魚藻
賓客們正吃喝著,突然門口又報有客來,傅蘭君好奇地朝門口望去,看到來人,瞬間呆住。
是南嘉木。
他手裡挽著個精緻的盒子笑盈盈地走進來,兩三年不見,他看上去越發英俊溫潤。他逕自走到張氏面前:「顧太太千秋,我來晚了,您不會怪我吧?」
張氏臉上得體地笑著:「哪裡能呢,你們年輕人都忙得很,肯抽空來給我這個老太婆祝什麼勞什子的壽,已經是我天大的福分啦。」
顧靈毓站起身來,接過他手裡的賀禮遞給下人,按著他的肩膀在自己身邊坐下:「你來晚了,可得罰酒。」
南嘉木爽快地接過酒一飲而盡,亮亮杯底,贏得一片叫好聲。
滿桌子人沒有對他的突然出現感到意外,傅蘭君覺得蹊蹺,她裝作不經意地問:「南公子來得這麼晚,難不成是剛一下船就趕過來參加壽宴了?」
南嘉木笑一笑:「嫂夫人這話說笑了,我都已經回國兩個月了,是為裝裱禮物才遲了。」
原來他已經回國兩個月了!怎麼竟從沒聽顧靈毓提起過?傅蘭君忍不住朝顧靈毓看過去,顧靈毓神色如常,一臉的若無其事。
傅蘭君的心裡忍不住泛起些異樣。
這股子異樣縈繞在她的心頭,讓她覺得好像胃也不舒服起來。她勉強坐了片刻,想要把這種感覺壓下去,卻越坐越覺得難受,於是站起身來告辭:「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下。」
她快步離席,剛剛回到房裡就吐了,吐在了梳妝檯上,一片狼藉。她忙找東西擦拭污穢痕跡,拉開抽屜,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抽屜角落裡的那朵金玫瑰。
怔怔地看了半天,傅蘭君鬼使神差地把金玫瑰拿了出來。這是當年南嘉木送給她和顧靈毓的新婚賀禮,婚後佩戴了沒多久,從鳳鳴山下來後,她就把金玫瑰摘下來放進了抽屜。
現在看到了金玫瑰原本的主人,又無意間翻出了這早已塵封的金玫瑰,傅蘭君心裡百感交集。
正把玩著金玫瑰,門「嘎吱」一聲突然被推開,伴隨著顧靈毓的聲音:「我看你臉色不好……」
話頭戛然而止,顧靈毓的眼睛盯住她手裡的金玫瑰,半天,嘴角挑起個自嘲的笑。他看了一眼梳妝檯上的污穢,轉頭喊人:「桃枝,來收拾下房間!」
然後他一甩手轉身就走了,傅蘭君的心思隨著那半扇門晃來盪去。他這是什麼意思?連問都不問一句轉身就走!
一直到晚上送走了賓客,回到房裡,顧靈毓都還陰沉著一張臉,他沉默著洗漱、看書,傅蘭君忍不住先開口:「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和要跟我說的嗎?」
顧靈毓轉過頭,臉上冷淡淡的看不出表情,他反問傅蘭君:「你該跟我交代什麼,我又該跟你交代什麼?」
一股邪火從心頭躥上來,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傅蘭君轉過身去,用被子蒙住臉,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傅蘭君醒來的時候身邊是空的,問過桃枝,桃枝說姑爺一大早就醒了,現在已經上軍營里去了。
傅蘭君悶悶不樂地起身,心事重重地去了學校。
在辦公室里呆坐了半天傅蘭君才覺察到不對勁,今天辦公室里沒有那來自角落的探究目光,程璧君今天竟然沒來!
午飯時間她問阿蓓,阿蓓告訴她,昨天程璧君跟自己請了假,說今天是她生日,要做一整天的生日,故而請假一天。
哦,是了,前天顧靈毓來接自己的時候她邀請過顧靈毓,被顧靈毓給拒絕了。
這一天的時間仿佛格外長,傅蘭君熬刑似的終於熬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她看看手錶,再過幾分鐘顧靈毓就該來了,顧靈毓每次來接她下班都及時得很,在守時這一點上,他最像個軍人。
然而這次顧靈毓卻失約了,傅蘭君眼看著時間過去了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同事們一個接一個地跟她告別:「顧管帶今天怎麼還沒來?」
傅蘭君心裡著急,嘴上卻說:「他昨天就跟我說今天軍營里有點事,會遲來。
你們走吧,我在這兒等等他。」
最後辦公室里只剩下她和阿蓓,翼軫最近去了上海,阿蓓回家也是無事,索性在學校里待著。
天色擦黑,阿蓓小心翼翼地問:「顧大哥他真的是軍營里有事嗎?別是你們兩個之間有事吧。」
傅蘭君頹喪地問:「你知道,南嘉木兩個月前就回國了嗎?」
阿蓓想了一想:「知道啊,聽翼軫說,他如今也在新軍里做事。」
原來他如今還和顧靈毓是同事,傅蘭君喃喃道:「原來你們都知道,可顧靈毓沒跟我說。」
阿蓓驚奇:「顧大哥為什麼要巴巴地告訴你一個不相干的人回國的消息?」
阿蓓原是不知道自己和南嘉木、顧靈毓之間那點往事的,跟她說也沒什麼用,傅蘭君懨懨地揮揮手:「算了,不等了,我自己回去。」
傅蘭君和阿蓓道了別,自己一個人慢吞吞地往家走,路過瓊花劇院的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
瓊花劇院前門庭若市,海報上列著今晚演出的劇目,一出出都是熱鬧到極致的戲。她不由得想起昨天婆婆的壽宴,也是這些熱鬧戲,滿舞台翻跟斗的孫悟空,眼花繚亂的刀馬旦……傅蘭君搖搖頭笑一笑,剛要走,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前天程璧君邀請顧靈毓給她過生日時怎麼說的來著?吃飯聽戲……顧靈毓今晚的失約,會不會就和這聽戲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