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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07:18 作者: 摺紙螞蟻
    「不行。」

    老大老元異口同聲,異常堅決。

    「三哥,我是不忍心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們倆不願意,您就忍忍,成嗎?」

    「甭給我來只一套,有什麼趕緊問。我算是看透了,你丫就沒安好心,成心讓我們哥仨不好好過年。」

    「什麼跟什麼呀,是你們提出來的,我也就是贏了而已。」小秋特委屈的說。

    「行了行了,趕緊問,早死早超生。」老三的神情悲壯,大義凜然。

    「那什麼,多長時間?」

    老大這會兒終於有些緩過來,搖頭嘆氣說:「要是讓爺爺知道你今天這德行,你說他老人家會不會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小秋認真的點頭,「我覺得也會。我都說不問了,你們還不樂意,從一開是我就是被架上去的,屬於被逼無奈。」

    「我算是看透了,你在坤子身邊,別的沒學著,這陰險倒是一點兒也沒落下。」老三也嘆氣。

    「有你什麼事兒啊?你現在的任務是老老實實回答問題,別扯那些沒用的,趕緊說完我們還得繼續。聖旨還在兜里揣著呢。」老元叫囂著,生怕老三占了便宜。

    老三接受了先前他們倆的經驗,也不吭不響,埋頭扒牌,用數字表述,沒有親口說出來那麼尷尬。老元和老大滿眼求知慾的盯著看,小秋趁著他們仨不注意的空當轉身就跑,她也不想知道什麼答案,現在就一想法,立刻消失。

    可是你要知道,老大是特種兵出身,老元和老三雖然不是軍人,也是曾經被部隊磨練過的人,她的動靜再小也能驚動這三位爺。

    老大反應最快,指著小秋的喊:「站住,老三快抓住她。」

    就這樣,可憐的小秋被仨人摁在樓梯上,那慘狀,慘絕人寰。

    「太陰險,太陰險。」老元來來回回就重複這幾個詞兒。

    老大環胸俯視小秋,「行了,今晚我們仨也被你耍個遍了,現在我問什麼你說什麼。」

    「能先鬆開我嗎?咯得慌。」小秋也知道跑不掉,坐在樓梯階上,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一次性撂了得了,省的麻煩。第一,我是跟莫易坤出去了,剛那煙花是我放的。第二,我們沒有和好,也沒有要和好,目前為止他和我沒有關係。第三,楚天是我男朋友,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把他帶回家。其實還用的著我帶嗎,你們一個個消息那麼靈通,估計人祖墳的朝向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絕對沒你們知道的多。行了,還有什麼要問的?」

    他們三個不說話,只是看她。小秋小秋,曾經的鐘靜言,改了母親的姓氏,用了母親給她起的小名小秋,一直努力的生活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外,頑強、自強的讓全家人心疼。她的歸宿是全家最關心的問題,並沒有逼著她早點兒嫁人,只是希望她可以嫁給自己愛的人。他們曾經以為,莫易坤會照顧她一輩子愛她一輩子,可還是分開了。如今他未婚,她未嫁,又彼此惦記,他們卻不敢貿然把他倆拉在一起,怕她不幸福不開心。想知道她的想法,想幫她,可是卻不知道如何去幫。她說了所有,卻還是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心,她心裡到底想著誰,他們也不敢再問。

    「休息吧,小秋,不管怎樣,我們全家都支持你,都希望你幸福。」大哥沉著嚴肅的說,眼神里閃著無限的關愛。

    插pter 16

    小秋被老太爺在山上圈了一個星期,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來看望老太爺,小秋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最後也沒把自己給送出去。家裡的其他人,回家的回家,回娘家的回娘家,宅子裡只剩下小秋、爺爺和生活秘書,他們是長期固定人員。

    大年初四,老太爺生死兄弟的孩子們來看望他老人家,這天,宅子裡實在是太熱鬧了,小秋看了看滿屋子的人,實在是不想踏進去。

    溜達溜達到門口,正好碰見莫易坤的父母。有些吃驚,但是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准,正好碰到。「莫伯伯,宋阿姨,新年好。」

    「哦小秋啊,你怎麼出來了?」莫伯伯很慈祥的和她說話,沒有軍人的嚴肅和領導的架子。

    「我出來轉轉,你們進去吧,爺爺在呢。」

    「那好,我們先進去看看老爺子。」

    「哎。」

    小秋目送他們進了院子,宋阿姨還是沒有和她講話,也不願意看她,她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就因為她和莫易坤分手,所以要淪為他們家的路人甲嗎?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行頭,還不至於是一副不被人待見的德行吧?

    最大的驚喜,莫過於在院子外看見了莫梓白。小秋一臉驚訝,特別開心上前和她擁抱,「小姑,你回來了?」

    莫梓白慈愛的拍著她的背脊,撫著她的臉頰說:「哎呀,三年沒見了,讓我看看有什麼變化。」

    「嗨,唯一的變化就是老了唄。」

    莫梓白嗔她一眼,「在我面前說老,諷刺我呢?」

    「沒有沒有,小姑還是那麼漂亮,」這時才注意到她身邊的男子,「姑父新年好。」

    「新年快樂,Jocelyn。」莫易坤的小姑父是一家跨國公司的執行總裁,位高權重,美籍華人。

    莫梓白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我們先去看爺爺,回頭有時間咱們好好聊聊。」

    「誒,小姑你們進去吧。」

    「你不回去?」

    「我轉轉,溜達溜達。」

    小秋溜達到玻璃花房,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整個宅子,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枝,四五月份會開出美麗的合歡花和蔥鬱的梧桐葉子。

    院子裡已經枯萎的糙地,她無數次躺在那裡曬太陽。夏天,在樹蔭底下掛吊床,她和鍾靜唯一人一個。

    房子左邊的犄角旮旯,她曾經挖個坑,撒下一粒種子,春去夏來,夏去秋來,她始終沒有看到那株桔梗破土而出。

    二樓最右邊,窗戶微微打開的房間,她曾經在深夜順著窗戶爬下,偷偷跑回江南,回到母親出生的地方。

    中間偏左的書房,她曾經跪在那裡,懇求爺爺同意她改名字。

    頂層的閣樓,她曾經從閣樓的窗戶爬到房頂,威脅爺爺如果不放她出國就跳下去。

    ……

    那時的記憶,沉痛而深刻。

    17歲之前,小秋快樂似神仙。仿佛自成年那天起,她的生活就開始偏離原來的軌道,而且越來越偏,越偏越遠。痛苦、掙扎接踵而至。

    母親得了癌症。醫生說,她的身體一直處於亞健康,而且長期心情抑鬱。母親把整個心思都花在她和父親身上,關心他們的衣食住行。母親是江南女子,性情婉約,有苦有痛從來不會告訴他人,只會一個人默默承受。

    父親的疏離,是所有病症的鬱結。貌合神離的日子,讓母親這個心思敏感、情感細膩的女人難以承受。卻又不知如何將事情解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壓抑,病痛如排山倒海搬洶湧而猛烈。

    那些日子,對小秋來說,是無法承受的。母親病了,生活的精神支柱坍塌了,她不知所措。看著母親受病痛的折磨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看她一天天消瘦,一天天喪失生命跡象。母親的離去,對她的打擊是致命的。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母親會離她而去,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幾近暈厥。

    莫易坤從美國趕回來,看到了瘦的不成樣子的小秋。第一次,小秋放下了所有驕傲,在他面前痛哭不止,拉著他一遍一遍的說,一遍一遍的哭。

    「媽媽走了,她走了,莫易坤,她不要我了。」

    他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語言,只是抱著她,輕輕安撫她的背脊,希望藉此給她安慰,給她一個臂彎讓她依靠。

    父親的疼愛和支持,是她在絕望中的一盞明燈。她撐過最痛苦的一年,漸漸的適應了沒有母親的生活,漸漸走出了沒有母愛的陰影。

    他知道,父親身邊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一個人照顧他心疼他,她只是女兒,真正陪他終老的是枕邊人。所以,當父親婉轉的想把一位阿姨介紹給她認識的時候,她很安靜,很乖巧的說好。

    見到董筱,小秋抓狂了,歇斯底里的沖父親發火。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別有用心。曾經在父親的集體照片中無數次看到那個女人,那個據說是同聲傳譯的翻譯官。

    那個雨夜,她哭得撕心裂肺,痛斥父親:「翻譯?去他媽的翻譯,為了她你讓媽媽傷心欲絕,你憑什麼?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我爸我不是你閨女。」

    事情如此的明了。為什麼父親對母親疏離?為什麼多年來父親的翻譯從不換人?為什麼每次照片她總是站在父親身邊?以工作的名義接近父親,想取代母親的位置。

    她知道,父親和母親是指腹為婚,娶母親回家不是父親自願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們感情平淡,她理解,也試圖去維護。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父親會出軌。母親把她全部的愛給了他們父女,為了照顧他們的生活,放下了最愛的畫筆,甚至因為父親的疏離而抑鬱患病。心疼母親,痛恨父親,更是對董筱,小秋有心一刀捅死她。

    她在雨中不停狂奔,她想媽媽了,想去看她,可是不知道去看母親的路途是那麼遠那麼遠。越走越沒有力氣,甚至視覺開始恍惚,路燈開始變得昏暗,周邊的一切都開始慢慢變模糊。混沌中,她仿佛看見了大哥,她祈求大哥帶她去看媽媽。

    鍾兆和開著車沿途找到小秋,渾身濕透,臉色蒼白。看到他像是看見了希望一樣,小秋臉上有悲愴的喜悅。拉著他的手,一遍一遍哽咽的說:「哥,你帶我回去,我要去看我媽,哥我求求你,哥。」

    他心疼的緊緊攢著她的手,把她拉上車,安慰她說會帶她去看媽媽。

    小秋從那天之後一直昏迷,高燒不退。一直喊媽媽,不停說胡話。事情沒有瞞過老太爺,他把小秋接回大宅,安排醫生24小時守著。他總是坐在小秋的床前,拉著她的手和她說話,一直重複著:「只要你醒了,爺爺什麼都答應你。讓你爸去支援西部,讓那個女人銷聲匿跡。」

    小秋的媽媽,他當親閨女一樣對待。那麼溫柔賢淑,他曾經一度為自己給兒子挑個好媳婦而沾沾自喜。誰知道,卻是深淵,讓她不快樂的陷阱。

    小秋昏迷的第二天,莫易坤從美國回來。月黑風高的時候,在老三的掩護下,他偷偷潛入大宅。

    喜歡她很多年,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最初知道她是唯丫頭的姐姐,總是拉住她的馬尾讓她喊哥哥,她總是甩開頭髮讓他滾蛋。後來,同一個學校,他有事兒沒事就拉著她說話,而她好像也不再罵他。現在,離她很遠,思念是抑不住的泉水,源遠而綿長,午夜夢回,總有她的一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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