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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03:12 作者: 顏月溪
「原來是國辦的呀,怪不得,自古道,官老爺最難見,衙內更甚官老爺。」格格撇撇嘴。凱文張聞言一笑:「這又是哪個古人說的,是你自己杜撰的吧。」「中國這麼多古人,哪位不能發表一句啊。」格格笑謔。
一連幾天,梁海平一直以種種藉口推脫,格格和凱文張始終見不到他人。這天都要下班了,凱文張忽然打電話給格格,梁海平同意和他們面談。
俏江南的一個包間裡,梁海平和一群朋友酒興正濃,格格在走廊上就聽到他們的吆喝聲。梁海平看到凱文張和格格,招呼他們:「來得正好,快坐下。」在場的人大概都喝高了,一個個醉眼乜斜,餐桌上杯盤láng藉,格格心裡一緊,挨著凱文張坐下。
凱文張當然知道這群人叫他來,是等著讓他結帳,根本不是要談正事,賠笑道:「各位領導這麼給面子叫我來,這頓就算我請。」他看了格格一眼,格格會意,起身去結帳。
「來了怎麼能不喝酒,敢不敢跟我划拳?」梁海平問凱文張,凱文張不好推辭,贏也不是,輸也不是,被灌了好幾大杯白酒。等格格回來,看到他臉都喝紅了,低聲道:「你還要開車呢,怎么喝酒啦。」
「你們這位張總監酒量不行啊,才幾杯酒就上臉了。來來來,你跟我划拳。」梁海平借著醉意看格格,一副無賴樣子。格格心裡一樂,心想這可是你自找的。她從小就跟納蘭軒划拳,盡得真傳,和外人劃從未失手過。
幾次下來,梁海平敗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想好你個凱文張,你這是給我使絆子呢,從哪兒找來這麼個妞兒,老子划拳從沒輸過,卻被這小妞兒bī得亂沒面子。
一旁的人看到梁海平連輸好幾回,紛紛架秧子起鬨,梁海平只得喝了幾杯,誰知道卻稀里嘩啦吐了,濺的格格裙子上都是穢物。
格格和凱文張一起出門,凱文張把自己的車鑰匙jiāo給她。「那幫孫子要去天上人間,我得陪著去結帳,你開我的車先回去吧,反正我喝了酒也不能開車,明早把車停在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就行。」
「咱們今晚就不該來,擺明了折騰人。」格格嘆氣道。凱文張笑笑:「今晚要是不來,這單生意更沒法談。這些都是大佬,得罪不起的。」
「有什麼呀,划拳都劃不過我。」格格想起這事就覺得解恨。凱文張嘆道:「早知道你這麼厲害,就不該讓你跟他划拳,你看著吧,他肯定記仇。不過話說回來,你跟誰學的划拳,真是厲害。」「我爸呀,我爸當年在街坊四鄰里是出了名的神拳無敵,呵呵。」格格笑著。
格格開凱文張的車回家,心裡一直想,那幫人要去天上人間,不用說也是找小姐。雖然沒去過,但格格聽說過那裡,北京最出名的夜總會、銷金窟,生意場上的男人都愛去的地方。
只是,凱文張會不會找小姐?做這一行,逢場作戲的應酬在所難免,聽公司里的女職員們私下議論過,做銷售的男人沒有沒陪客戶去找過小姐的,去年公司有個男同事就是陪客戶去找小姐被太太知道了,結果鬧的要離婚。格格越想越惡寒,看來好多事都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光鮮。
程錚那麼愛玩,他會不會去找小姐?這傢伙,好多天也沒個動靜,不知道是不是陷於溫柔鄉樂不思蜀了。格格在心裡把程錚罵了一百多遍,又想念他一千多遍。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曉曉約格格去做美容。兩人躺在美容chuáng上,敷著面膜。格格問曉曉:「曉曉,你去過天上人間沒有?」
「天上人間夜總會?去過兩次,沒什麼意思,進去沒有不挨宰的,騙外地人錢而已。台巴子、港慫、洋人、土大款之類,以為到了福地。不過那裡的小姐身材都不錯,所以坐檯費也特別貴。」曉曉不屑的說。
格格想了想道:「我一個朋友說,男人都愛去那種地方。」曉曉撲哧一笑:「那是,那裡連服務員都真空上陣,不許穿內衣的,男人一進去看到如此場面骨頭都蘇了,鼻血嘩嘩的。」
「哦。」格格想像力豐富,立刻有所聯想,輕輕哼了一聲。曉曉笑謔:「這些男人一點常識也沒有,就知道飽暖思yín yù,海綿體長期充血容易不舉。」格格呵呵一笑。
「你放心好了,程錚不會去那裡的。生活圈子不同,那裡的檔次對他們來說低了點。京城、長安、中國會、馬術俱樂部,有的是散銀子的地方。」曉曉笑著看了格格一眼。格格忙道:「我不是說他,是有個客戶要去那裡,消費單子拿給我們結帳。」
曉曉見格格急著撇清,心裡一笑,道:「你把程錚看緊點兒也沒什麼不對。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兒挺多的,就算他無心,保不齊那些女孩兒會不會倒貼。別指望男人不偷腥,只要你一疏忽,他們就會犯錯。」「我才不管他呢。」格格嘀咕一句。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到底給不給程錚打電話呢?他去希臘那次,是她主動打電話給他,之後她出差去青島,兩人一言不合吵了幾句。事到如今,果真像羅芳說的那樣,拉大鋸扯大鋸,你拉過來我扯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棵大樹就呼啦啦倒下來。
程錚總是神神秘秘,她從不知道他每天gān些什麼,是在工作還是又出國玩去了,也許他倆在一起,就像《金粉世家》里冷清秋說的,齊大非偶,來自不同生活圈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激qíng一把可以,細水長流就是考驗。
格格是個實心眼,她一旦愛上什麼人就死心塌地,從前對楊鑫言就是這樣,直到被他甩了,她還替他找理由,覺得是自己不夠好,他才不要她。現在對程錚還是這樣,想著想著又懊惱起來,覺得自己有時忒矯qíng,不肯給人台階兒下,非要彆扭著,才搞成這樣。
長吁短嘆、苦悶抓狂,她又開始懷念動物園那些爬行動物了,看那些丑傢伙們懶洋洋的樣子,會給她一股莫名的勇氣。
「曉曉,晚上去蹦迪吧。」格格主動約曉曉。曉曉想了想:「抱歉,我今晚要陪老公參加一個聚會,明晚有空。」「那就算了。」格格耷拉著腦袋。
手機響了,格格忙抓起包包把手機拿出來看,不由得大失所望,電話不是程錚打來的,卻是那個yīn魂不散的梁海平。梁海平約她去一家高爾夫球場,說是要談採購項目的事。格格心裡猶豫,又不好推辭,只得答應。
凱文張說的果然不假,梁海平回去以後越想越窩火,竟然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裡,可得想個辦法掰回來。
站直囉別趴下
球場在大興,離中心城區很遠,格格以前沒來過,找了半天才找到。梁海平看到格格,故意道:「會打嗎?」「會一點。」格格答道。梁海平向站在一旁的球童遞了個眼色,球童拿了一根球桿給格格。
格格勉為其難的接過去,打了幾下卻只是刮糙皮,圍觀的幾個人看到她笨拙的姿勢紛紛笑出聲。
「你倒是照著球打呀,別盡跟糙坪過不去,非把土地爺刨出來不可。哦,不對,你應該照著糙坪打,沒準能刮到球。」梁海平yīn陽怪氣的一笑,看著格格尷尬的樣子,覺得非常解氣。
格格心想,這慫人一定是報復她那天划拳贏了他,故意找茬呢,心裡憋氣,卻笑著回道:「打高爾夫我可不行,比您差遠了。」梁海平又是一笑。
他不說讓她走,不時找她扯兩句,格格耐著xing子陪著這群人在高爾夫球場的餐廳一直晃悠到八點多,梁海平才輕描淡寫的說:「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明早到我辦公室再談。」格格這才如釋重負,飛快的離開。
計程車難等,她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等到車。夜晚的風暖烘烘的,有點雷陣雨前的燥熱,格格想打電話讓程錚來接她,想想又覺得不妥,他沒主動來找她,她gān嘛先找他。
打電話給王詠霞,也不是時候,這個時候她的花店尚未打烊,沒準還在店裡忙碌。一時間,竟想不到誰是可以求助的對象。
眼看著一輛輛車從她身旁經過,格格心裡有點著急。這裡人口不密,要是再等不來車,她就有點不敢站在馬路上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輛計程車開過來,司機下車到路邊店買煙,格格忙跑過去等候。那司機嫌路遠,本不想載她,架不住她一通哀求,只得開車送她。回到家裡已經十一點多了,格格累得筋疲力盡。
「怎麼衣裳都濕了?」王詠琴見女兒樣子十分láng狽,關心的問。「外面下雨了。」格格打了個噴嚏。王詠琴走到窗前一看,果然聽到雨打窗戶的劈啪聲。
「快點洗個澡睡吧。」王詠琴拿來毛巾給格格擦臉。格格接過去,又打了一個噴嚏。王詠琴心疼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當天夜裡,格格就發燒了,第二天早上起來,一陣頭昏眼花,幾乎站立不住。王詠琴見女兒臉色不好,讓她請一天假,格格搖搖頭,說有樁極重要的生意要談。
到公司吃了點藥,她的頭痛才有所緩解。和凱文張到梁海平辦公室後,照例又等了倆鐘頭才見到他。
梁海平此人刁鑽古怪,他提出的每一項疑義都讓凱文張和格格好一通解釋。格格心裡暗暗吃驚,這些人能坐到這個位子,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呀,要不是他們準備充分,很難過得了他這一關。
也許是故意要為難他們,梁海平就是不提簽約的事。凱文張幾次委婉的提出,都被他打斷:「這次來競標項目的不止你們一家公司,我們和好幾家公司接觸過,xing價比都差不多,不到最後關頭,誰也不知道誰能中選。你們也不用著急,急也急不來。」
和著談了半天都是空談,凱文張有點窩火,卻也不好發作。格格頭昏,一直話不多。梁海平見她美麗的大眼睛裡沒有了那天在俏江南時的氣焰,有點無jīng打采,心中著實痛快,心裡盤算著再怎麼折騰折騰這女孩子。格格哪知道這個男人打什麼壞主意,見他看著自己,回看一眼之後,轉移了視線。
傍晚,格格就要下班了,梁海平忽然打電話給她,讓她去錢櫃,說是想起項目里的一個細節,要當面和她說說。格格猜到他沒安好心,不知道又想什麼主意捉弄自己,想推了不去,又怕耽誤生意,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一個鐘頭後,格格推開錢櫃包間的門,看到梁海平和三四個男人坐在沙發上,還有兩個女人散座一旁。令她訝異的是,程錚居然坐在梁海平右邊。
「呵,你還真來了,過來坐。」梁海平看到格格,先是有點意外,隨即向她招招手。格格壓抑著qíng緒,走到梁海平身邊坐下,bī著自己擠出甜美笑容:「您一聲令下,我可不得像接到聖旨似的麻利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