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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03:12 作者: 顏月溪
    程錚道:「我說的就是正經的呀。我不跟你白活什麼高深的大道理,也不整那些酸詞兒,簡單的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看上你了,你正是我喜歡的類型;複雜的說,我看到你之後,大腦里的多巴胺分泌旺盛,這種神經遞質和去甲腎上腺素共同作用,源源不斷地刺激我的大腦和中樞神經,讓我總是想著你。」

    格格見他把玩笑話說的一本正經,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半天。再抬起頭,臉蛋兒紅紅的,垂著眼帘沒有看他。

    程錚心裡一笑,捏了捏她臉蛋兒。格格俏臉一板,擋開他的手:「爪子痒痒了撓牆去,不要撓我。」「This is my hand ,it `s not paw。」程錚晃了晃手,抗議道。格格很可愛的聳聳鼻子。

    吃完飯,程錚替格格倒了杯豆漿,問她:「那天在酒吧里,怎麼想起來唱《夜來香》?這歌很老了。」格格兩手托腮,不假思索道:「我小的時候,我奶奶老唱這首歌,她曾親眼見過這首歌的原唱李香蘭。」

    程錚哦了一聲。格格繼續道:「她和我爺爺認識,就是在上海的百樂門舞廳,兩人都很喜歡這首歌。」「你奶奶現在還唱嗎?」程錚問。

    格格臉色一沉,半天才道:「文革的時候,我爺爺整天被批鬥,說他是八旗子弟、滿清遺少,不是挨打就是遊街,後來他受不了折磨,自殺了。從那時候,我奶奶就痴痴呆呆的,整天唱這首歌。」

    程錚見她qíng緒不好,想安慰幾句又不知說什麼才好。格格自己調整了qíng緒,低頭喝了一口豆漿。

    這裡的菜看起來都是很普通的食材,口味卻非常好,就連這豆漿也比外邊賣的好喝許多。格格留心看了一眼,豆漿的顏色比普通豆漿暗,看來磨豆漿的時候放了不少輔料,難怪喝起來落胃。

    「我和你大伯在法國餐廳談合同那回,你是不是去相親啊?」格格躊躇了半天,才把這句話問出口。程錚慧黠一笑:「終於憋不住要問了?」格格白了他一眼:「什麼嘛,你愛說不說。」

    這丫頭就是嘴硬,程錚低頭笑著:「是去相親。我大伯母介紹的,我媽非讓我去見見,拗不過她們整天嘮叨。」格格撇了撇嘴:「這麼急,你年紀也不大呀,她們讓你去見的,一定是個富家女吧。」這話酸溜溜的,連她自己都聞得出來,訕訕的恨不得把程錚打暈了,就當她剛才的話沒說。

    程錚心裡好笑,故意告訴她:「富家女倒談不上,她爸是中紀委的。」在中國,權力是個奇妙的東西,有權的必定有錢,有錢的卻未必有權。權力的上層總是讓普通人仰望,覺得高不可攀,政界和軍界聯姻,雙方的家族勢力相當,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是很平常的事,因此程錚也沒有隱瞞。

    格格沒說話,程錚又道:「無知、沒個xing,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格格瞄了他一眼:「和她比,我不僅無知、沒個xing,還沒錢沒勢。」程錚玩味的看著她:「何必如此自謙,倒讓人覺得你是在自誇。你不該是那種沒自信的人。」

    他有時說話真尖銳,似乎不刺到人心裡不罷休。格格並不喜歡這樣說話入木三分,總是喜歡把對方的每一個小心思迅速挖出來曝光的人。這類人或許很聰明,對人xingdòng若觀火,可是EQ真不怎麼高明,相處長了就會讓別人有焦慮感。

    付帳的時候,格格搶先拿出信用卡。收銀員接過去,禮貌的告訴她:「謝謝,一千八。」一千八!格格有些心痛,這頓飯也太貴了,也就三四個菜、兩個湯就要一千八。側目看到程錚帶著點笑意的臉,格格轉回頭,嘴角一撇,決不能讓他看扁她。

    這之後,格格和程錚相處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嘴巴雖然有點貧,但挺會哄人開心,尤其是他還有曉曉這樣一個說客,常在格格耳邊chuī風,時間久了,格格也漸漸覺得程錚還不錯。

    這天晚上,兩人一起去看話劇,散場後程錚送格格回家。家還沒到,格格就叫程錚停車。「還沒到呢。」程錚納悶的問。格格道:「有一次我下車後,你半天也不開車走,被我們胡同的羅大媽看見了。老太太嘴快,我可不想讓她在我父母面前說長道短。」

    「羅大媽,哦,居委會主任吧,小腳偵緝隊打頭陣的,整天戴個紅袖箍,東瞧瞧西看看,沒有她們管不到的事,覺悟還都特高,把自己當國家的一級gān部,偵查工作一流保密工作則有待提高。」程錚笑道。格格聽他形容的有趣,又是一笑。

    格格剛要下車,程錚叫她等一等。格格等了幾秒鐘,看到他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毛絨絨的大玩具熊公仔。「這是我設計的,世上僅此一隻。」程錚把絨毛小熊給格格。小熊非常可愛,格格很高興的接過去抱在懷裡。

    「謝謝。」格格把臉貼在小熊臉上。程錚趁機湊過來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格格猛然把臉移開,把小熊扔還給他。「你送禮物給我是有附加條件的麼,對不起,我要回家了。」

    她轉身去開車門,程錚拉住她胳膊,她轉過臉冷冷的看著他。「我沒有附加條件。」程錚把小熊還給格格。格格這才又接過去。

    「到家以後,打個電話給我,我等你到了再走。」程錚看著格格。格格嗯了一聲,轉身要下車,抱著小熊怎麼也打不開車門。

    程錚的這款跑車不是側開門,而是車門向上才能打開的剪刀門,格格每次坐他的車開車門時都覺得特別彆扭。程錚見她費了半天力氣也打不開,忙解開安全帶探過身子去幫她開車門。

    「不要使蠻力,握住門把手往上抬,車門裡有液壓動力裝置,門會自動打開。」程錚按住格格的手,示範給格格看,只見他輕輕一抬手,車門果然緩緩打開了。

    門都開了,他還不鬆手,格格試圖把手從他手裡抽回去,沒成功。兩人挨的很近,彼此呼吸可聞,格格抬起眼看程錚,對視無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qíng緒漸漸漾開。

    格格終於發現那種令她迷惑的味道來源,是從程錚身上散發出來的,混合著清新的糙香和男xing氣息,讓她有種暈乎乎的感覺。她不知道,那是一種男士香水,特別能刺激女xing荷爾蒙分泌。

    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不敢多留,抱著小熊下車去了。走了幾步,感覺車燈的亮光一直跟著他,回頭去看,他開著車緩緩跟在她身後。她向他揮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跟著他,他的車果然停了下來。

    程錚在車裡看著格格的背影,嘴角輕挑笑意。他親了她一下,她就那麼大反應,越發說明她對男人缺乏經驗,遇到調qíng高手稍一誘惑,她就服服帖帖了。

    中國式相親

    刺眼的燈光下,格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胡同口走出來。「格格,這麼晚才回來呀。」那人主動和格格說話,格格仔細一看,是她的小姨王詠霞。

    「嗯,晚上有應酬。」格格解釋道。王詠霞看到不遠處程錚的車,又看到格格抱著絨毛小熊,笑問:「那輛車送你回來的呀?」「嗯嗯,是同事的車,順路。阿姨,您再去我家坐一會兒吧。」格格適時的轉移話題,挽著王詠霞的胳膊往回走。

    回到家裡,王詠霞把來意告訴格格,原來她是找格格陪她去參加六人派對,又叫六人相親會。王詠霞眼光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三十六歲還沒有找到如意郎君。

    格格一聽就笑了:「您上回不是說半年內不相親了嗎?」王詠霞眉頭一皺:「我是不想去,可架不住你姥姥姥爺整天嘮叨,為了耳根子清淨,我只好刀山火海的去唄。」王詠霞為人風趣,和格格不像長輩晚輩,倒像是姐妹一般。

    「格格,你周末要是沒事,就陪你小姨去看看。」王詠琴看著女兒,溫和道。格格點點頭,向王詠霞調侃道:「好啊,這禮拜我正好沒事。阿姨,不管前方是龐貝還是拜占庭,帝國的軍隊所到之處一定是所向披靡,沒準我姨夫就在哪座城堡里等著你去救他於水深火熱。」王詠霞哈哈一笑,疼愛的摸摸格格的滿頭捲毛。

    回到自己房間,格格看著程錚送她的絨毛小熊,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之前在車上為什麼要跟他發脾氣,他的輕輕一吻很過分嗎?不知為什麼,和他jiāo往,她總是很敏感,難道是自卑感在作祟,覺得他對她不可能是認真的?

    雖說人和人在法律上是平等的,但從某些角度看,這個社會並不是個沒有等級存在的平等社會。程錚不僅出身於高gān家庭,家族也非常有錢,而格格雖然在外企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歸根結底是老百姓家的孩子。

    無論是家世、學歷,他都比她qiáng。以他的條件,什麼樣的女孩兒找不到,偏偏會看上她這麼個平凡的女孩兒?就算她長的漂亮一點,也沒到萬人迷的地步。

    小時候,她也做過灰姑娘的美夢,隨著年齡的增長,才知道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HAPPY ENDING的結局只在童話里存在。灰姑娘即使嫁給王子也不會幸福,跨越階級的愛qíng會遇到種種問題。就像羅大爺說的:口袋對口袋,相差千里外,根本不能愛。

    格格自認為不是那種愛慕虛榮、貪圖享受的女孩,因此和程錚相處總不是那麼坦然,他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優越感,總是讓她很有壓力。

    看著手裡可愛的絨毛小熊,格格自言自語:「你要是騙我的話,我就把你大卸八塊、五馬分屍。」那小熊憨態可掬的看著她,她笑著把臉埋在小熊柔軟的絨毛里。

    第二天一早,格格睡意正濃,忽然聽到有個聲音在說:「格格,起chuáng啦。格格,起chuáng啦。」格格好奇的循聲望去,聲音是從chuáng頭的絨毛小熊肚子裡發出的。

    她把熊拽過來貼在耳朵上聽,果然聽到細微的滴答聲,原來熊肚子裡有個類似的鬧鐘的裝置。她笑了一下,抱著小熊傻傻的發呆。拿起手機,想給程錚打個電話,又忍住了,放下手機。

    周末的傍晚,王詠霞開著她那輛綠色甲殼蟲來接格格。格格看到盛裝的王詠霞,忍不住贊道:「阿姨,您今天真漂亮。」

    王詠霞慡朗笑道:「你不是說你姨夫在某個城堡里眼巴巴等著我去救他嗎,我不捯飭捯飭,怎麼打巫婆呀。」

    她側目看了格格一眼:「還是年輕女孩兒好呀,不用打扮也是青chūn無敵。」格格笑道:「您的女王氣場熟女范兒,我可比不上。」

    上車後,王詠霞從皮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往自己脖子和手腕內側都噴了一點,又往格格脖子上噴。「阿姨,您多噴點,不要噴我,我平時不用香水的。」格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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