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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01:34 作者: 月晚眠
    「這樣啊,我這部電影,正好有個是個精通樂器的角色。」張也話沒說滿,但話里話外已經遞出了橄欖枝。

    姜一檸笑著點頭,也沒將話題進一步深入。晴姐在旁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隨後拍了拍她手背,另一隻手已經搭在高腳杯的杯梗上,示意她拿起酒杯敬一下。

    這時,桌上有人問:「姜小姐,你跟季寧的季總認識嗎?」

    話落,大家也都開始審視起她。

    問話者坐在張可旁邊,語氣不善。張可倒沒看她,兀自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甲,像是絲毫沒有興趣的樣子。

    再看其他人,都一副看戲的表情,他們臉上的神色,她很熟悉。

    她想起在巴黎,她把賺錢當成生活的唯一,除了日常演出,她還為上流社會的有錢人拉琴,毫不誇張地說,這比她演出掙得錢多了十倍還不止。

    她拉琴但從不取悅,這份清高卻惹人不快。

    也是如同現在這般被圍困,有人嗤笑,有人輕蔑。世界好像暗無天日,她心中的火光一點點被陰暗吞噬。

    那時,有人跟她說:跟著我,沒人再敢輕視你。

    自此那人車接車送,禮貌紳士,和以往那些有錢的追求者不同。

    姜一檸想岔過,誰不想被人平等地看待呢?

    那段日子,別人看她的眼神稍稍抬高了些。

    可好像,也正如那人說的——

    沒了他,她可以被任何人看輕。

    她是只囚鳥,從未逃出過樊籠。

    姜一檸垂頭,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捏著杯梗的指節泛白。晴姐在一旁見氣氛不對,立馬笑盈盈地打岔,「陳總,外面有些話不能全信,你知道娛記都愛誇大其詞。」

    說著話,伸手拽了拽姜一檸的衣角。

    回過神,她的肩膀才鬆懈地塌下來,這不是在巴黎,她不必再怕。

    張也除了電影不太關係圈內的八卦緋聞,這會兒面不改色地問,「什麼話?」

    「說是,這位得罪了季總。」陳總趾高氣昂,斜靠在椅子上抽著雪茄,伸手點了點姜一檸。

    旁邊又有人附和:「是宋時雨那件事嗎?季總好像最討厭攀附上位的人。」

    「怕不是搞錯了?季塵心比天高的人,會記得一個隨便什麼的十八線嗎?」

    「他看不上歸他看不上,趕著送上門的人多得是,要麼說還是他那張臉吃得開,又帥又有錢,我是女人我也緊趕著貼上去啊。」

    ......

    造謠者權勢滔天,沉默者如同螻蟻。

    周圍人看她的眼神又變了,她像是被剝了個精光。

    赤.裸著被人審判。

    她討厭這種感覺,厭惡到極致。

    好與不好都是她個人的事,為什麼會因為另一個人而不同。

    鬨笑中,她突然開口,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我和季總不認識,也攀不起。」

    她承認這話帶著賭氣的成分,但也沒有完全說假話。

    不認識,是假的。攀不起,是真的。

    這段時間她好像得意忘形了,她可以尊重他,欣賞他。

    但獨獨不可以愛慕他。

    她沒喜歡過人,但也知道愛里沒有高低,喜歡一個人不該卑微。

    他們仿若天塹的距離,是她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在巴黎,她錯過一次。

    重複錯的路,她不該再走一趟。

    嗤笑聲不絕如縷,她的話沒人信。

    人們往往只願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

    此時,包廂的門被打開,冷風灌入,總該讓人清醒些。

    除了張也,在座的皆是一怔,紛紛起身。唯有姜一檸背對著大門站著,頭也沒回紋絲不動。她毫不關心來者是誰,只是脊背挺得筆直,將破碎的傲骨蒼白地拼湊出來。

    張也率先笑著迎上去:「快來快來,我們還沒開始呢!」

    其餘人也跟著頷首,侷促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卻沒人敢上前寒暄。

    她始終沒看,直到熟悉的聲音從她身後緩緩響起——

    「抱歉,來遲了。」

    聲音的主人離她不遠,一字一句她聽得很清楚,語調清冽中透著低柔,真誠得不像話。

    抱歉,來遲了。

    像是一句在她耳邊的低喃。

    第27章 酸澀

    包廂內, 因為突然出現的貴客而變得異常安靜。

    大家好像都默認,季塵的到來是紆尊降貴了。

    這樣的場合,向來是見不到他的。

    而對於他破天荒的致歉, 大家更是錯愕。

    「沒有沒有,季總來得巧, 我們也剛剛坐下。」

    「是啊, 時間掐的剛剛好。」

    ......

    姜一檸有一瞬的恍惚,她的四肢、軀幹、感官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 麻痹毫無知覺。喉嚨像是被巨物哽住一樣, 酸澀感滿得快要溢出來了。

    因為季塵的出現, 她的羞恥感在此刻野蠻滋生,她頓感天光驟暗,無力感從後背蔓延開來, 密密麻麻如同針扎般難熬。

    她拼命的、努力的抑制住情緒。

    怎麼會沒忍住, 就讓眼淚這樣撲簌簌地往下砸。

    而後她迅速垂下頭,後脖頸彎得很低, 像是要把整張臉都藏進他看不見的陰霾里。

    拼湊的驕傲頃刻間又支離破碎。

    所幸沒人注意到她, 別人的視線永遠追隨著光。張也扶著季塵的後背, 招呼他坐下,「快來這,特意給你留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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