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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01:16 作者: 林石
匡際始終不慌不張、坦率得當地跟在旁邊,而冉邱輕仰著臉,唇角微揚地拉著他。
冉邱推開健身房的門,無所顧忌地走出去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胸口中的鬱結一下子就解開了。
地下戀情讓他的驕傲像斷頭的玫瑰,插在花瓶里,維持著枯敗前,勉強的嬌艷。
而現在,這种放肆的,無所謂的,張揚的感覺,終於又回到他身體裡了。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匡際住在16層套房。
冉邱一路把他送到酒店房間外。
匡際刷卡推開門,半個身子邁進去後,又轉過身來,頗有些留戀地扒著房門,「進來喝杯咖啡?」
冉邱笑了笑,「改天喝吧,明天一早就去片場,喝了咖啡會爬不起來。」
「你說的對。」匡際眼睛裡閃爍著別樣的光輝,垂下眼皮又抬起的動作,俊美得好像一幅惑人的油畫,「那我改天請你喝咖啡,你答應嗎?」
冉邱不禁噗嗤一笑,「為什麼不答應?」他伸手覆上匡際門上搭著的手背,溫熱的手心在那細膩的皮膚上划過,停留兩秒後在他手背上輕彈了一下。
匡際勾起嘴角笑了。
冉邱回房間後,去浴室沖了個澡,然後就裸著上床休息了。他習慣裸睡,也許因為運動過的關係,也許因為心情好久都沒有這麼舒暢,總之這一晚他睡得相當不錯,可以說是一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一覺睡到早上8點,窗戶邊的麻雀嘰嘰叫早。
冉邱吃過小米粥,就讓司機開車把他送到了片場。
他的第一場戲在傍晚,但他想著早到能給張導留個好印象,表揚他也說不定,因此還特意挑了件他最喜歡的潮牌運動外套穿。
冉邱精神抖擻地推門進片場的時候,劇組正在準備拍溫遠毓的鏡頭。
室內溫度不低,但溫遠毓又多披了一件毛毯,手裡握著一個保溫暖水杯,冉邱一進來他就放下劇本,抬眸看了過來。
冉邱揚眉朝他點了個頭。
溫遠毓看著他,目光有些迷濛,精氣神兒也不太好,像一條在著火的森林裡被樹枝砸傷的雄鹿,他緊閉著嘴唇沒有說話。
冉邱四處環顧了一圈,拍攝的場景是主角寧港的出租屋,牆上的漆皮掉了幾塊,家具也都是最普通,甚至有些破舊的老款式,但打理的還算整潔——尤其是對於兩個男人居住的屋子來說。
片場內,攝像大哥正忙著調整機位,導演在和攝像交談,其餘的人也都忙忙碌碌,在為接下來的拍攝準備。
冉邱跟他新雇的經紀人馬小江,坐在了門口的位置。
大門旁擺了兩排小馬扎,冉邱特意坐在了第一排,為的就是好好學習一下溫遠毓是怎麼拍戲的。
他屁股一落座,還沒捂熱板凳,張延戈導演就注意到他了,衝著他一抬下巴,「來了就好。」
「以後所有各拍各的鏡頭,只要是溫遠毓在拍,冉邱你都必須過來。」說完,張導又偏頭沖裹著毯子的影帝說:「冉邱的鏡頭,溫遠毓你可以回去休息。」
「張導您放心,冉邱肯定到!」經紀人馬小江喊完,扭頭瞪了冉邱一眼,看冉邱就跟沒注意似的,還在仿佛認真學習好少年一樣,對付那花花綠綠筆記的劇本。
冉邱一頁一頁地翻著,被翻過無數遍的劇本頁腳,都已經被他揉得翹了起來。
《天淵之別》這部電影講的是出身、經歷有著很大差別的兩個人,寧港和柯清十年來的情感糾葛。冉邱演寧港,溫遠毓演柯清。
寧港家境貧窮,從小跟人打架打到大,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個又痞又樂觀的小伙子,在北街開一家早點鋪。
柯清家境富裕,從小愛畫畫,卻為了母親再婚後的生活能幸福,18歲時選擇離家出走,靠在街邊畫畫勉強為生。
相識那天,寧港給飢腸轆轆的柯清做了三屜包子,讓柯清給他畫了一幅畫,抵消早飯錢,並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柯清。
寧港對他一見鍾情,攢錢給他報繪畫班,柯清也知道寧港喜歡他,但卻沒有離開也沒有挑明。
後來柯清被國外的藝術學校看中,倆人慶祝的當晚喝多了,寧港失控地親吻了柯清。酒醒後,柯清就收拾行李走了。為了攢出國的機票,柯清賣苦力幹活兒,寧港帶著錢去找他的時候,正好撞見柯清被同父異母的哥哥和一群人毆打,寧港為了救他被砍傷,把錢都給了柯清,讓他趕快出國離開,自己卻因為沒錢治療,最終導致感染截肢。
七年後,柯清回國了。寧港開的早點鋪異常火爆,但他卻住在早點鋪里的小隔間,與一幅畫售賣百萬的柯清,差距更加懸殊……
溫遠毓的第一場戲就是親情戲——柯清和母親的告別戲。
馬小江胳膊肘捅了捅冉邱,壓低聲音道:「你剛才怎麼不說話?多不合適啊。」
「什麼不合適?」冉邱也放低聲音,不情願地撇了下嘴,「也不用所有鏡頭都來吧,再說我比較想去B組看林鏡子演戲。」
「你喜歡林鏡子?你看她做什麼?」
冉邱斜了他一眼,「我不看美女,難道我天天看大叔啊。」
說到後半句,他嗓門不小心有點高,裹著毯子的溫遠毓聽到「大叔」倆字後,臉色明顯一暗,但他什麼也沒說,指尖捻起劇本又往後翻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