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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1:01:16 作者: 林石
    「什麼怎麼說的?」溫遠毓拿過床尾凳上的襯衣,一個一個扣子地系好,經過冉邱的時候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冉邱下意識地拉住他的手腕,試圖從他的表情里挖掘出什麼,「你不是答應我,讓他先別放錄像嗎?你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就是這麼說的。」溫遠毓沉聲道。

    冉邱緊凝著溫遠毓的眼睛,他一如既往地無法在這雙眼睛裡,捕捉到他想要的情緒。

    溫遠毓並不慌亂,看上去也不像在撒謊,但冉邱太過於熟悉他,深知他表面越是淡然,語言的真實性也就越待考究。

    「給我看看。」

    「為什麼?」

    冉邱麻木的心臟隱隱恢復了知覺,傳來一點點痛意,他內心在懇求,表面上說出的話卻有些咄咄逼人,「這對我很重要,給我看看不行嗎?很難為你嗎?」

    溫遠毓怔了怔,眉尖微微蹙起,「你懷疑我?」

    溫遠毓的這句『你懷疑我』捅破了倆人最後的一層窗戶紙。冉邱意識到,他即便再勸說自己多少次,他就是無法全身心的信任溫遠毓。事實證明,溫遠毓欺騙過他太多次。不論是溫遠毓和方藍的關係,不論是溫遠毓半夜去見誰,還是那些他無法辨別真假的甜言蜜語,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溫遠毓看了看那隻勾住他手腕的手,輕輕一掙就掙脫開了,「你既然懷疑我,還跟我談什麼戀愛。」

    冉邱心臟瞬間像被勒緊一樣,劇增的痛意讓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氣,他眼裡沒什麼情緒,「方藍說是看了你的信息才曝光的,我不該懷疑你嗎?你敢說,你就沒有欺騙過我嗎?」

    「我是很多事沒有事無巨細的告訴你。」溫遠毓坦然道,「所以,你又要跟我發脾氣是嗎?我還有事要處理,我不想跟你吵架。」

    冉邱「哧」地一笑,其實他根本沒有力氣和溫遠毓吵架,他神情空洞地說:「你能有什麼事要處理,出軌的是你麼,被三的是你麼,還是離婚的是你?」

    冉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把橫亘在倆人之間的問題,再次拋了出來,「你根本沒有跟你前男友說,不對,你說了,你說的是你支持他曝光錄像,對不對?」

    冉邱意識到在這一刻,他還是希望溫遠毓能否定他,把手機給他看,證明是他小人之心,哪怕責罵他不夠信任,朝他發一通脾氣,他都樂意承受。

    他從未認為他是一個多麼缺乏安全感的人,但在溫遠毓身上,他發現他永遠得到的不夠。

    就在冉邱以為溫遠毓不會回答他,溫遠毓突然殘忍地說:「對,我支持他曝光錄像。」

    說完推開房門,出去之前,溫遠毓端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喝了兩口水。

    冉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姿態隨意的像在承認什麼不重要的事情一樣。

    「你姐姐應該好好治病,等病好了,當不了演員還有其他很多的路——」

    溫遠毓未說完的話隨著冉邱「哐」地關門聲,被鎖在了門外。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聽完溫遠毓的話,放到以前,他怎麼捨得錯過溫遠毓說的每一個字。

    冉邱握緊拳頭,發泄似的重重地錘在了床頭上,這一下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胳膊也因為脫力,挫敗地、失望地、慢慢地,垂了下來。

    這個幾小時前還讓他侵/犯、占有的男人,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滿足感,是他發誓拼盡全力,也要疼愛一輩子的男人。即便他曾經數次產生退縮的念頭,可他也數次給自己搭建起、支撐起走下去的信心,但溫遠毓這次的選擇,直接給了他當頭一棒,徹底顛覆了他內心最深處對溫遠毓的信任,讓他走下去的信心在這一刻突然崩塌,碎成粉末,一點都不剩。

    哪怕溫遠毓什麼都不做,他都不會這麼失望,但溫遠毓偏偏在這種時刻,選擇幫助方藍,站在方藍身邊,也選擇傷害了他最重要的家人。

    或許溫遠毓這麼選擇並非是舊情未了,而是選擇正義的一方,婚姻『受害者』的一方,溫遠毓這麼做好像沒什麼錯,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內心怒吼:可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嗎?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可以理解但根本無法接受」。

    冉邱沒想過在這個時候,他會接到匡嶺約他見面的簡訊。

    這些天,一件事追著一件事發生,他早就把匡嶺這個人忘到腦後了,那幾張匡嶺給他的筆記紙,也一直老老實實呆在他換下來的褲子裡,沒有被他拿出來過。

    他還來不及納悶兒匡嶺是怎麼有他的聯繫方式,匡嶺就提到了熱搜,說是有很大機會翻盤。

    冉邱本沒心情赴約,但他沒想到匡嶺竟然知道這麼多,連汪福福就是他姐姐這種事都一清二楚,難不成,匡嶺在背後調查過他嗎?

    冉邱從臥室出去的時候,溫遠毓已經不在家裡。他一想到溫遠毓這是去為前男友的婚姻鞠躬盡力去了,心裡就一陣寒意,冷汗都沿著他的手臂鑽進了他的心裡。他說不上自己到底有多生氣,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這場戀愛談的太操/蛋了,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對著鏡子勉強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強打起精神,逼迫自己振作一點,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顯示出狼狽的姿態。

    匡嶺約他在一家酒吧見面。

    冉邱本以為匡嶺這種看上去清高的編劇,就算約他在酒吧,也會選擇一家清吧。然而他一踏進去,就聽到了酒吧檯上演奏的死亡重金屬,他很喜歡死亡重金屬,但現在他心情複雜,也無力欣賞這叛逆又中二的音樂,反而還被吵得腦仁嗡嗡直疼。室內濃烈的香水味也熏得他恨不能掉頭出去,但是想到匡嶺他爹是名導,匡嶺掌握的信息肯定比他多,他還是忍住衝動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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