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有些抖，心跳是不同於外表的強烈跳動, 他仰頭深呼吸了幾口, 才突然從兜里拿出手機劃開。

    耐心。

    霍遷一邊強調一邊靠著手機轉移注意力, 手指快速划過信息欄，在方文元那欄, 看到了新的消息提醒。

    他點開。

    是方文元給他整理的關於周霖的出軌對象——宋梁的相關資料。

    他眉頭皺起來, 跟上次一樣略過家庭背景，看向工作與私人生活。

    方文元很貼心又很全面的整理了這方面的資料, 包括宋梁這人從新人到流量的過程，和混亂不堪的私人生活。

    以及當初那部劇里怎麼在背地裡給人捅刀子，那場醜聞中怎麼引導話風, 又是怎麼運用不恰當關係買通別人，製造虛假微信聊天記錄以及污衊人PUA……

    通通描述的一清二楚。

    文字陳述事實沒有溫度, 霍遷一行一行看過去，捏著手機側壁的指節卻泛白。

    他最終又往後靠的更用力，頭靠在白色瓷磚上, 邊沉著眼眸想時流雲的臉，邊抬手打字。

    HQ：整理一下發到網上

    霍遷的手停了下來，他凝眉看著自己發出的這句話半晌，又添了句。

    HQ：分寸點

    聊天界面沉默了幾秒，方文元那邊才明白的回了句：好的。

    --

    而這邊，時流雲一回去就碰到了在片場等著的林琳，林琳拉住他袖口看了看，就二話不說把他往車裡塞。

    車裡很暖和，裡面還坐了幾位不是很熟的劇組相關人員，他簡單點頭打過招呼，公車往劇組包的飯店開。

    飯店離拍攝場地不是很遠，時流雲在車上眯著眼睛平復心臟不安的跳動，還沒平復多久，車子就停在了路邊。

    一下車寒風就呼的往他臉上砸，又順著光著的腳腕處往上鑽，他腿抖了下，踩在化雪的路邊差點滑倒，林琳先一步拉了他一把。

    「哥。」對方擔憂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她猶豫著說：「要不這飯咱們就別吃了吧？反正也就是頓飯，有這時間拿來背背台詞也不是不行，而且你明天還有戲要拍……」

    林琳好像有點著急，時流雲甩甩混沌的腦袋，又抬眼看了下酒店上明晃晃的牌子，還是拍拍她肩膀，說：「沒事。」

    哪裡會沒事？

    林琳看他這樣張嘴就想說什麼，音節還沒出來，時流雲已經抬腿往酒店裡走。

    身後林琳看著他明顯微顫的背影皺了皺眉，趕緊拿出手機，邊打字發消息，邊緊跟著往前走。

    --

    二樓場地已經來了很多人。

    《逆光》是個大劇組，各種各樣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混在一起，晚飯才剛開始，人們已經拿起酒杯，嘰嘰喳喳的相互談論著。

    空氣中有種無數個牌子的香菸混在一起的味道，他腳步一頓，手不自覺扶了下額頭。

    文玲希爽朗的聲音在這時傳來。

    「流雲來了呀，」她朝時流雲招了招手，邊說邊拍了拍旁邊座椅，「來，過來過來，坐姐姐旁邊，我特意為你留了個位子。」

    他看到文玲希，腦袋難得有了絲清明，朝著前方笑了笑，上前就坐。

    「晚上好啊。」時流雲說。

    文玲希剛想笑，看到他臉色卻凝住眉頭，聲音冷靜下來：「你沒事吧？怎麼看起來不舒服的樣子？是不是著涼了？」

    對方也跟張維有的一拼：「我剛見你那會兒就看出來你身體不好，幾天前剛下雪還沒太冷的時候臉色立馬就不對勁了……天哪，你居然還穿短襪，你不冷啊？」

    「哎呀，」時流雲把腳往椅子肚裡藏了藏，努力擺起一個笑，「我今天早上走的急沒看隨便拿了雙，沒太注意。」

    文玲希笑笑，「你這個弟弟，我也是第一次見有人冬天帶夏天的襪子——」

    聲音突然停住。

    時流雲看她突然僵硬的臉有些疑惑，眨了眨眼順著文玲希視線轉過頭，就看到他幾十分鐘前剛碰上的，霍遷，站在他眼前。

    對方目光看向他，又抬眼對著文玲希點點頭。

    林琳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人影，霍遷很自然的坐在時流雲旁邊，接著低頭往下，看時流雲還在往椅子底下縮的腳踝。

    褲腿和皮鞋的連接處空空如也，他眉頭越皺越深，再轉回頭。

    霍遷不愧是圈內公認的低氣壓，他這一坐，原本熱熱鬧鬧的周圍頓時沒了動靜，連一直都很會熱場的文玲希都有些把持不住。

    見實在太過尷尬，一桌子的人靜的連筷子都不敢拿起來，文玲希看了看，還是笑著揮了揮手。

    「遷哥來了啊，」她也沒指望霍遷能說什麼，轉頭對桌上坐著的其他人說，「來，大家快吃呀！別的桌都吃一半了，咱們也不能落下不是？」

    她邊說邊轉了下菜盤，氣氛因為盤子轉動的摩擦聲而好轉了些，眾人也不再尷尬，頂著霍遷一塊黑沉沉的氣壓，開始邊談笑邊夾菜。

    時流雲也選擇忽視霍遷明顯陰沉的臉，把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菜上。

    年夜飯大都很豐盛，菜品花樣繁多也多是大魚大肉，他看著那一盤盤色澤紅艷的葷菜，卻覺得沒什麼胃口，筷子拿起又放下，最終還是放在碗邊架著。

    時流雲停了會，剛想重新拿起筷子，卻感到大腿處被人輕輕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