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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海市的前一天，林棠和顧瀛舟到阮家跟兩個老人告別。

    阮家老兩口聽說他們要回去了，心裡滿是不舍。

    「這麼快就要走了？」阮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悵然道。

    阮老爺子拍拍老妻的手，眼睛看著對面倆小年輕。

    「票訂好了嗎？什麼時候的？路程遠還是訂臥鋪吧，要是訂不到，瀛舟你找你舅幫幫忙。」

    顧瀛舟聽見外公把他舅舅當工具人使，表情無奈。

    「訂好了，是臥鋪票。」

    阮老爺子放下心，又叮囑道：「火車上的人云龍混雜，路上照顧好你對象。」

    顧瀛舟耐心十足：「我知道。」

    那邊，阮老夫人拉著林棠說著體己話。

    「你們這回走也不知道再見得到什麼時候。」老太太滿心悵然。

    林棠忙安慰：「日子久著呢，我和顧同志有時間就來海市看您和阮爺爺。」

    阮老夫人聞言搖搖頭，知道他們回來一趟很麻煩。

    來迴路上就得半個月，回來都不夠折騰的。

    她搖搖頭，說道：「你們只要好好的就行。」

    不想再說這喪氣的話，老太太接著道：「我估摸著你們快走了，讓你秀英嬸兒給你和瀛舟做了點吃的，等會兒你們走的時候帶上。」

    林棠有些意外。

    她本來還想著要在火車上買著吃了，沒想到阮奶奶會提前給他們準備。

    她心一暖，說道：「謝謝阮奶奶，麻煩您和秀英嬸兒了。

    要是有機會您也去我們那裡轉轉，也讓我好好招待下你們。」

    小姑娘眼睛清澈明亮，目光真摯，讓阮老夫人一顆心都酥軟了。

    老太太當即樂呵道：「行，我答應了。」

    這話剛落下，想起當年連坐幾天幾夜火車的狼狽樣子，阮老夫人暗自頭疼。

    轉念一想，以後的事都說不定呢，索性先放到了一邊。

    說了一會兒話，林棠和顧瀛舟帶著一袋子吃的，出了阮家門。

    這一走，再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車馬慢的年代，有時候一別就是一生。

    阮家。

    阮老夫人望著顧瀛舟和林棠的身影遠去。

    等那兩道身影完全消失，她沒忍住濕了眼睛。

    意識到自己不該，老太太忙擦乾淨眼淚。

    「唉，果然是上年紀了，越來越見不得分別了。」

    阮老爺子攬住妻子的肩膀，帶著往屋裡走。

    「所以才有老話：少來夫妻老來伴，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的只有我。」說到這個，老爺子顯然有些得意。

    阮老夫人察覺到老頭子話里的嘚瑟，直接給氣笑了。

    心底剛剛冒出的悵然被風一吹……散了。

    她嗔了邊上的老頭子一眼，「瞧你給得意的！」

    要是這人有尾巴，怕是早就搖上天了。

    兩人進了屋，看見秀英慌忙跑來，手裡拿著兩疊錢票。

    嘴裡還激動的喊著：「慧君姐，瀛舟和棠棠給家裡留了錢！！」

    阮老夫人一愣，「留了錢？」

    說著跟阮老爺子對視一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秀英把錢給他們看，忙解釋：「一沓在大廳沙髮腳，一沓在衛生間呢，我剛收拾屋子看見的。」

    阮家老兩口露出同款苦笑的表情，阮老夫人搖頭：「合著在這裡等我們呢。」

    怪不得兩人走的那麼乾脆……

    阮老爺子雖不稀罕這點錢票，但對小輩的心意無奈又心暖，說道：「既然是瀛舟和棠棠的心意，那就收著吧，等小兩口結婚，我們給整台洗衣機。」

    這玩意兒是他新聽說的，能代替人洗衣服，方便的很。

    阮老夫人也知道洗衣機，笑道：「這主意不錯。」

    棠棠看著嬌小，讓她洗衣服想著就累人，整台洗衣機好。

    盤算一番家裡的外匯券，她說：「那我們得提前攢攢外匯券了，爭取在小兩口結婚前給他們弄到。」

    如今的洗衣機在國內還不盛行，是再金貴不過的東西。

    進口的大值錢玩意兒，要的票當然不少。

    阮老爺子一臉淡定，瞧著心裡很有數。

    「……幾個小的手裡有票，我再去找其他人換一些，應該能夠。」

    阮家幾個兒子女兒：「……」親生的？

    阮老夫人點頭贊同，「也對。」

    生那麼多兒女幹啥用的，不就想著有事相互幫襯的嘛。

    -

    轉日。

    安平縣的一行人坐上火車時，汪曼珠終於從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出來了。

    一看見外面的太陽，她一身狼狽的哭了。

    汪曼楨被家裡人打發來接作精堂妹，本來滿心煩躁，看到汪曼珠哭得眼淚鼻涕糊作一團，心裡湧出複雜。

    「回家吧。」她說道。

    汪曼珠看著堂姐光鮮亮麗，而自己滿身狼狽的樣子，又羞又怒。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我舅舅呢？」

    想到家裡人沒把她撈出去，讓她在裡面待了一禮拜，汪曼珠眼底溢出憤恨。

    汪曼楨懶得慣汪曼珠的臭毛病，見周圍沒人翻了個不雅的白眼。

    嘁了一聲，冷諷道：「我能來接你就不錯了，別不知好歹啊。」

    說完，她轉身走了。

    汪曼珠一愣，忙跟上去，「你等等我，我還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