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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50:43 作者: 繪秋
    「我發誓,我肯定會拿到獎學金的!」

    「我不用你們的錢,一分錢也不用,真的!」

    「學費,生活費,我都可以自己搞定。」

    「至於染月的藝術輔導費,我可以去兼職!真的!」

    「媽,求你了,你給我開個門!」

    她在鐵門裡面聲嘶力竭,卻只聽見黎嫻喉嚨里發出了什麼聲音,大約是喝了杯豆漿之類的飲料,隨後,黎嫻拍了拍鐵門。

    「別想了,」黎嫻說,「爸媽送染月出門學唱歌去了,你在裡面帶著,睡覺也行做什麼都行。」

    幾秒後,秋隨聽見了外頭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一切又重新歸於平靜。

    這間房子,就和昨天一樣,空空蕩蕩,也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她。

    也像是懸而未決的一切都有了結果,牆上的掛鍾做了宣告判決。

    今天是高考第一天,上午。

    語文考試,即使她現在出門,遲到不能進考場,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半小時後,秋隨是從俞染月的房間離開這個所謂的家的。

    她居住的雜貨間就在俞染月居住的臥室隔壁,兩個房間陽台上的防盜網都是互通的,秋隨踩在陽台上的防盜網,從自己房間的陽台,走到了俞染月房間的陽台,打開了俞染月臥室的窗戶,進入了俞染月的房間,才終於,獲得了自由。

    只是,遲到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秋隨走在路上,到處都是穿著紅色喜慶衣服的家長,街道上的車流會自動減緩速度,經過考場學校的時候都會自動停止鳴笛。

    這一切看著如此溫暖,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和她無關了。

    B大是國內頂尖的高校,她缺考語文考試,已經是註定無緣B大了。

    秋隨百無聊賴的走在街上,她看著一輛又一輛的公車從她眼前經過,突然不知道為什麼,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想法。

    她跳上了其中一輛公交車。

    那輛公交車會經過一個高考考場。

    不是她所在的考場,是沈燼所在的考場。

    在那一刻,她就是突然很想,很想看見沈燼。

    俞家離沈燼所在的考場相隔有一段距離,只是秋隨出發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所以,她下車後,在沈燼所在的考場門口也不過等了半小時左右,就聽見了考試結束的鈴聲。

    過了一會,一窩蜂學生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朝門口湧來。

    說來奇怪,即使是在不熟悉的學校門口,看著成群結隊的一群不熟悉的面孔朝她湧來,秋隨還是第一眼,就看見了其中那個格外惹人注目的少年。

    學校門口是一群翹首以盼的家長,她站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她那時候個子也不算高,家長們只要往前一站,基本上就能擋住她的所有視線。

    秋隨踮著腳尖,她視線落在沈燼身上,抿了下唇,正想朝他跑過去,卻看見沈燼眼睛一亮,朝門口一對穿著高貴氣質出眾的夫妻走去。

    緊接著,她看見那對夫妻帶著沈燼過了馬路,朝一輛她那時候看不出牌子,但是全車上下都寫滿我很貴的車子走去。

    秋隨的腳步突然停住。

    她就站在一群擁擠的人潮中,和沈燼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沈燼側頭的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以及他身邊溫文爾雅的父母。

    即使隔著一條馬路。她能看見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可以感知到他舒暢愉悅的情緒,也能猜到他一定考的非常好。

    但她那一刻,也再一次清楚的意識到,她和沈燼的距離,絕對不是,只隔著一條馬路那麼簡單。

    在那一剎那,秋隨心底湧上了很複雜的情緒,悲傷和喜悅夾雜,嫉妒和茫然混合。

    替沈燼喜悅,替她自己悲傷,嫉妒沈燼在大學可能會遇見的比她優秀的女生,又茫然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秋隨深吸了一口氣,思緒逐漸回過神來,那張被俞紹輝和黎嫻撕扯下來的紙張,在第一次高考結束後,又被她用膠水粘了起來。

    這本日記本她一直保留至今,只是一直都沒有再在上面寫下半個字。

    那一張紙,成了這本日記本里的最後一句話。

    秋隨腦海中突然閃過第一次高考結束後,沈燼來找她,對她說過的話。

    他坐在籃球架下,指著自己的耳朵對她說:「如果你要復讀,那你就考來我們學校後,再給我蓋個戳。」

    秋隨眨了下眼,隨手抓過了一支筆,翻過了那一張被撕扯下來的紙張,重新找了頁空白的紙。

    她低著頭,一筆一划認真的寫道。

    「希望,今年,可以把當年的那個耳朵戳,重新補給沈燼。」

    落款是春節假期的最後一天。

    當天晚上,她拎著行李箱搬去了鉑悅灣502。

    想了會,秋隨還是給房東發了條報備消息。

    秋隨:【發送位置,鉑悅灣小區。】

    幾秒後,沈燼也給她發送了一個位置:【發送位置,臨城。】

    秋隨:「......」

    看來是出差了。

    第二天是春節七天長假結束的第一個工作日,擠壓了七天的工作量在第一個工作日被加速放大,上到資本家,下到打工人,沒有一個人逃得了。

    具體體現在,秋隨和沈燼互相彼此報備的過程中,沒有哪一天,是兩個人同時在申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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