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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9:59 作者: 臨淵魚兒
曲鳶摸到了卡扣,「噠」的一聲:「解開了。」
「好,現在推開車門。」
曲鳶下了車,沒走兩步,就被黑影撲倒在地:「她她她……她又來了。」
「她是誰?」
「不知道,我不知道,看不清。」
「你認真看看,她是誰。」
曲鳶鼓起勇氣睜開了眼:「是、是我媽媽。不要,不要……」
肺部的氧氣急劇消失,曲鳶不停掙扎,怎麼都掙不開,她用盡全力吼道:「不!爸爸不是我害死的!他是為了保護我!」
黑影被黑暗吞沒,仿佛從沒出現過,曲鳶顧不上脖子的疼痛,跌跌撞撞地來到主駕駛座,她看到一根鋼`筋插進了爸爸的胸口,血流如注,他艱難地抬起染血的手指,在車窗上一筆一划地寫下——
鳶,好好的
曲鳶淚如雨下,爸爸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最記掛的、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她。
因為他知道,他的女兒有多麼重情,難以接受事實的妻子又會怎樣對待她,他怕她過不了這道坎,特意留下遺言,叮囑她好好的。
一直以來,困住曲鳶的,是她對父親的愧疚、歉意和遺憾,在生死之際,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以命相護,她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
他從未後悔,他只想她好好活著。
爸爸必然不願意看到她消極地對待他給她的生命。
他沒來得及寫完遺言,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曲鳶哭得肝腸寸斷:「爸爸,不要……」
他似乎聽見了,眼睛流露出慈愛的笑意,成為永遠的定格。
曲鳶再也哭不出一絲眼淚,穿透玻璃窗,手心輕輕地覆上他眼睛,幫他合上雙眼:「爸爸,謝謝您。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
黑暗消退,曙光乍現,太陽月亮和星星同時出現在天空。
曲鳶抬頭望了望最亮的那顆星,揮手告別:「再見,爸爸。」
她打開旁邊的木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身後的世界,轟然倒塌。
曲鳶從沉睡中醒來,徐墨凜正握著她的手,滿臉憂色,她綻開笑顏,伸手抱住他:「老公,我回來了。」
梅溪光暗暗鬆口氣,把空間留給這對患難夫妻,他得回工作室寫治療報告了。
曲鳶和徐墨凜在醫院住了一周,被批准出院,回家靜養。
時光如白駒過隙,草長鶯飛的四月走到了尾聲,進入五月,氣溫漸暖,徐墨凜回公司上班去了,曲鳶清閒待在家裡,約甄湘來喝下午茶。
主臥露台有著觀景的最佳視野,孫姨送上甜品和花茶,兩人坐在木椅上,愜意聊天,遠處是青翠山林,近處是湖泊,湖光山色相映,湖畔有粉荷初開,隨風搖曳。
曲鳶問起兩個雪人和那件銀灰色毛衣。
甄湘撲哧笑了:「你和徐總的『長長久久』和『百年好合』,我哪裡敢丟掉啊?早就交給他了。」
「我猜到了。」
曲鳶又問:「我之前是不是……跳樓自殺過?」
客臥露台的黑色細窗框不會是無緣無故裝上的。
甄湘笑意僵在嘴邊:「你、你想起來了?」
曲鳶含糊其辭:「大致有個印象。」
甄湘不設防,很快就被她套了話:「是啊,當時你從二樓露台跳下,是徐總接的你,他也因此骨折了。」
曲鳶心尖猛地揪緊,他不可能不清楚,這樣做的後果輕則骨折,重則重傷或死亡,傷到脊柱會高位截癱,他不想讓她知道,所以在她追問時刻意轉移話題,難怪外公會指責他色令智昏,平時多麼沉穩理智的人……
「鳶兒,徐總是真的愛慘了你。」
甄湘至今記得去年5月5日的深夜,她無意間撞見他坐在床前,握著鳶兒的手,啞聲低語:
「徐太太,你在哪裡,我就去哪裡。」
「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想獨活。」
「可我還是想好好地和你過完這一生。」
甄湘走後,這幾句話依然在曲鳶腦海迴響,不知不覺,暮色四合,夕陽墜落青山外,天邊紅霞清透如洗,她擦掉眼淚,回房化了淡妝,換上裙子,來到樓下花園。
花團錦簇,香氣馥郁,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曲鳶精挑細選了11朵玫瑰花,團成一束,在漸深的暮影里,等到了歸家的人。
紅霞一簇簇地落下去了,男人白衫黑褲,勾勒出頎長身形,他不疾不徐地朝她走來,丰神俊朗,清雋似山間月,一如當年的初見模樣。
等他走到近前,曲鳶把懷裡的花遞過去。
徐墨凜不明所以,但還是接住了她送的,一生一世的愛。
曲鳶提著裙擺,微微俯身,朗朗月色中,她明眸皓齒,笑意盈盈,美艷不可方物:「徐先生,你願意嫁給我嗎?」
徐墨凜眼神熾烈地鎖著她,有深深淺淺的光在躍動,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向他……求婚。
曲鳶久久沒等來他的回應,故作嘆息:「不願意就算……」
話音未落,她被攬入溫暖的懷抱,男人輕笑著,在她耳畔低吟:「我願意。」
又重複一遍:「我願意。」
曲鳶清眸蒙了水光,心底有柔軟萬千,泛濫成災,她回抱他,蹭了蹭他下巴:「徐先生,我想要一個你的孩子,可以嗎?」
接著她被攔腰抱起:「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