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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9:59 作者: 臨淵魚兒
    僅在翻來覆去無眠的深夜裡,甜蜜與惆悵交織,不為人知地明明滅滅。

    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後來,她和他參加NK舉辦的活動,遇上酒店半夜失火,危險警報聲,沉重腳步聲,曲蓉蓉恐懼的尖叫聲,她被從各個房間洶湧而出的人流撞得東倒西歪,就在這時,一隻溫暖有力的手準確無誤地扣上了她手腕:「跟我走。」

    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堅定地選擇,而且是唯一的選擇。

    消防通道狹窄,有股難聞的灰塵味道,燈光被緊急逃生的人們撞得支離破碎,曲鳶被他拉著,避開各種障礙,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生怕眨一下眼,他就消失了。

    這是夢嗎?

    她的意中人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甚至可能都不認識她,他也沒有七彩祥雲,卻在這種危機時刻,從天而降,將她帶離險境。

    她多麼希望樓梯永遠都走不到盡頭。

    一節節階梯,一次又一次地怦然心動。

    她想和他就這樣走到天荒地老。

    事後回想起來,曲鳶完全忘記了當時的害怕、無助,她只記得他緊握她的手,記得他手上的溫度,記得他在半明半暗中時隱時現的俊美側臉,記得她是如何地為他臉紅心跳,手心浸滿了汗。

    年少時果然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

    擦完了臉,回憶跟著終止。

    曲鳶忍住奪眶而出的熱意,換了條濕毛巾,繼續幫他擦喉結,鎖骨,胸膛,堆著堅硬肌理的腹部,收得利落的人魚線,接著來到傷痕累累的後背,有兩處傷口裂開,滲出了血,她取來棉簽擦掉,再擦乾淨其他完好部分:「好了。」

    徐墨凜一直從鏡子裡看她,他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心口跟著微微一緊。

    兩人走出浴室,他趴到床上,曲鳶坐在床邊為他上藥,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偌大的空間靜得落針可聞,等抹完藥,她抽了兩張紙巾擦手,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老公,」曲鳶一出聲,驚覺居然像是抽了整夜煙般的啞,她清了清嗓子,「我怕睡覺會壓到你,這幾天我去客房睡吧。」

    在小公雞村時只有一張木床,她是被迫和他同睡,現在情況不同,她自然不會再和他一起睡。

    領地意識強烈的他肯定也不想。

    果然,她聽到男人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曲鳶準備去關燈,被他阻止了:「不用。」

    她收回手,輕掩上門出去,不停地想,以前有丁點兒光亮就睡不著的他,車禍失憶後,習慣留著燈睡覺了?

    回到客房,泡了個玫瑰精油浴,曲鳶吹乾頭髮,拿起床頭桌上的手機,給爸爸發微信:「爸爸,我今晚看到新聞了,潛龍五號已經交付了,您什麼時候有假期回來?」

    她爸爸正是深潛器「潛龍五號」的總設計師方立清。

    他一直很忙,消息總回復得不及時,曲鳶退出頁面,找到通訊錄里隋珠的號碼,添加了她的微信,秒速通過驗證。

    曲鳶再次道謝,並把隋珠墊付的醫藥費轉給她。

    隋珠收下錢:「舉手之勞而已,徐太太你太客氣了。」

    「徐先生好些了吧?」

    曲鳶:「嗯,好多了。」

    寒暄過後,隋珠發了個視頻:「冒昧地問一下,這是徐太太嗎?」

    作為小公雞村年輕的駐村幹部,她緊跟潮流註冊了微博帳號,偶爾直播帶貨,主要是幫村民賣一些干蘑菇、木耳和草藥之類的山貨,或者手工編織的草鞋,可惜沒摸著營銷的門道,帳號經營一年多隻積攢了三百來個粉絲,直播間的觀看人數更是寥寥無幾,貨基本賣不出去。

    隋珠沒想到默默無聞藏在深山裡的小公雞村會和#仙女跳舞#的詞條沾邊並高掛在熱搜上,看到不少網友都對仙女穿的草鞋感興趣,她帶著話題轉到自己微博首頁,不僅收效甚微,還被人質疑蹭熱度。

    機會千載難逢,她厚著臉皮找上徐太太。

    曲鳶只看封面就知道是她跳舞的視頻:「對,是我。」

    隋珠又發了條語音,曲鳶大致了解內情,並從她的欲言又止中,判斷出了她的用意。

    小公雞村的村民熱情淳樸,樂於助人,給曲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如果能幫上忙,她是非常樂意的。

    曲鳶下載了微博APP,註冊新的帳號,思來想去,最後將ID確定為跟小公雞村氣質特別搭的——花臉小野貓

    那隻陪伴了她整個童年的花臉小野貓,陪她漂洋過海來到巴黎,壽終正寢,在她懷裡安然地走到了生命盡頭,被她送回澳門路環島,葬在鮮花環繞,能看見海的山坡上。

    新用戶@花臉小野貓發布跳舞視頻,配文平平無奇四個字:仙女本仙【視頻】

    曲鳶截圖發給隋珠。

    隋珠激動得聲音發顫:「謝謝徐太太,真的非常感謝!」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她真不好意思讓美得跟仙女似的徐太太幫忙賣草鞋。

    兩人聊了十來分鐘,隋珠還要忙著去統計扶貧名單,互相道過晚安,結束聊天。

    爸爸還是沒回復消息,曲鳶放下手機,留了盞壁燈,仰面躺好睡覺。

    夏夜漫長,雷鳴電閃,她翻過來,又翻過去,明明累到了極點,可就是怎麼都無法入睡。

    輾轉之間,曲鳶想到了在小公雞村的兩個夜晚,以及之前和徐墨凜三次同床共枕,她都沒有失眠,也沒有每天固定在5點14分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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