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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9:59 作者: 臨淵魚兒
榆城作為吊車尾的二線城市,距離S市千里迢迢,山高路遠的,向來心高氣傲的他輕易就接受集團的調任安排,還離開得這麼急,實屬不尋常,說不定如今正心上人在懷,逍遙快活著呢。
曲鳶很快做出決定:「我要去榆城,給他個驚喜。」
「去去去!」甄湘舉雙手雙腳贊成,「最好來個現場抓姦!」
曲鳶是行動派,請阿姨幫忙收拾出了6個行李箱,搭航班飛抵榆城機場,打車來到停雲地產,卻被高尚告知:徐總不在榆城,他去下面的鄉鎮實地考察了。
曲鳶以送驚喜的名義讓高特助保密,當晚住進了徐墨凜的公寓,同樣輾轉難眠,連安眠藥都不管用,她天沒亮就起床,挑挑揀揀,縮減成3個行李箱,再帶上存中藥的保溫箱,吃完早餐,九點出頭和平台約好的司機碰面,啟程前往徐墨凜所在的蓮花鎮。
車子過了世界第一高的北盤江大橋,在山路間靈活前行,臨近正午開入蓮花鎮,這是一個開發中的邊陲小鎮,漫天飛塵,到處灰撲撲的,連路邊樹下伸出舌頭大口喘氣的土狗毛髮都暗無光澤,曲鳶戴好口罩來到徐墨凜下榻的酒店,得知他前天就退房了。
她打電話問高尚。
高尚沒想到她會隻身去蓮花鎮,頓了下才說:「徐總可能是下村里了吧。」
「什麼村?」
高尚清了清喉嚨:「小公雞村。」
信號不太好,雜音刺耳,曲鳶掛斷通話,跟酒店前台打聽有沒有去小公雞村的車,前台搖頭,那段山路太難走了,特別廢車,一般司機不肯走的。
曲鳶說我可以加價。
前台還是搖頭,想起什麼,她眼睛一亮:「你運氣真好,今天有免費車可以坐。」
曲鳶被熱情的小姑娘帶到一個婦人面前,她們嘰里呱啦地用方言交流了一通,婦人目光友善地看著曲鳶,點點頭,意思大概是成了?
接著,曲鳶帶著3個行李箱坐進了三輪車,和婦人在鎮上買的化肥、農藥以及嘰嘰咕咕的小雞苗擠在一起,混雜的氣味難聞至極,她縮在角落裡,儘量往外看風景,呼吸新鮮空氣,有隻小雞仔從籠子裡逃出來,呆頭呆腦地靠近,不停去啄她高跟鞋上的珠花。
自稱哈哈姐的婦人尤為健談,可她說話口音太重,曲鳶十句只能聽懂一句,還是靠連蒙帶猜的。
山路蜿蜒曲折,一邊是呈現九十度角的嶙峋峭壁,另一邊是懸崖,雖說裝有半人高的防護欄,但真出了什麼事是絕對攔不住車的,隨著沿途景色越來越荒涼,曲鳶的心越發沉,她有點後悔上車了,應該待在鎮上酒店等徐墨凜回來的。
在經過漫長難熬的兩個多小時顛簸後,曲鳶總算結束酷刑,但沒想到的是,真正的考驗才剛開始,三輪車停在山腳下的停車場,哈哈姐吹了記口哨,不知從哪兒冒出三隻騾子,她利落地搬下車上物品,一一放進掛在騾子兩邊的籮筐里,笑著拍拍它的屁股,它甩甩頭像是應答,然後就馱著沉甸甸的物品蹬上石階了。
小公雞村坐落在緩坡上,進村的路只有一條,坑窪不平的石階彎曲而上,重物要麼靠唯一的交通工具騾子馱,要麼靠人背,曲鳶看到包著黑色頭巾,衣著淳樸的老太太,背著一堆體積比自身大兩倍的玉米杆從她前面走過,腰背彎出不可思議的弧度,步伐穩健,呼吸均勻,明顯對這種超負荷的勞作習以為常。
從哈哈姐的比手畫腳中,曲鳶意識到村裡的最高點正是徐墨凜暫住的地方,她回頭看看自己的三個行李箱,再低頭看看腳上的細跟高跟鞋,後悔的情緒千百倍放大。
誰能想到養尊處優的徐墨凜會住在這種原生態的偏僻村落里?
曲鳶不是輕言放棄的性子,來都來了,半途而廢等於前功盡棄,一天練16個小時的芭蕾都不在話下,會怕這區區幾百節台階?
哈哈姐見天上烏雲密布,心急趕著回家收稻穀,臨走前好心地給曲鳶拉來帶著兩隻空閒騾子路過的大叔,指著她說了什麼,大叔笑眯眯地拿下嘴裡的煙杆,隨手將行李箱撂了上去,向曲鳶投去一個「跟我走」的眼神。
曲鳶和高跟鞋打了多年交道,熟悉它的每個構造,三兩下就把細鞋跟敲掉了,剛開始時她還能勉強跟上,漸漸地就落後了,扶著路邊的歪脖子樹不停喘氣,在大叔屢屢回頭時,她朝他打手勢,請他先走,不用等她。
等到達目的地,大叔不見人影,倒是騾子們在門外仰長脖子啃食木籬笆里透出的樹葉,曲鳶感覺小命去了大半,扶著門邊的柱子才沒有軟倒在地。
黑雲已然壓到了屋頂,徐墨凜聽到動靜從屋內走出來,便見他的徐太太倚門而站,整個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紅暈從白皙面頰蔓延到耳根,灼灼如桃花。
儘管他未發一語,但存在感強大到難以忽略,曲鳶抬眼看去,四目相對,男人眉心一皺,眸底隱著沉沉之色,疾步朝她走來。
很明顯,他並不想看到她出現在這裡。
曲鳶不意外他的反應,面對不遠千里,吃盡苦頭,風塵僕僕趕來的妻子,正常男人的反應大多是深受感動,可他完全沒有,反而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不耐?難道他的紅顏知己此時就在裡面?
眨眼間他就到了近前。
不等曲鳶說話,他先出聲,語氣不咸不淡,難辨情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