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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牛犢不說話了。牛鮮花笑著說，「沒事，這個假期咱們家都說普通話，好好教教你，下次去了，你比他們說的都好，他們就不會笑你了。」

    小牛犢點點頭，「哦。」

    假期的孩子就是娘的寶，以往一周才能見一次這回來了，這次回來待的時間長，牛鮮花特地從城裡割了兩斤豬肉，不管有沒有小紅花，都得給倆娃包餃子吃，但是為了表示區別，牛鮮花特地買了一包桃酥，說是獎勵給有小紅花的孩子，這下牛犢傻眼了。死皮賴臉的纏著牛鮮花，要牛鮮花先給他吃桃酥，以後自己肯定能有小紅花。

    今年的夏天，老天爺十分不給面子的，一滴雨都沒有下，別的地方不知道，起碼牛鮮花的消息得知，周圍的村子都是一滴雨都沒下，全靠賴頭子的水泵撐著，才沒有全面減產甚至全面停產。牛富貴拉著水泵去了一個又一個的村子，各村的情況都十分不樂觀，他的臉一天比一天黑，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從本來就不夠用的地里調集了十個人，去賴頭子那裡幫忙，而且下達了死命令，說是說什麼也得加快速度，各村都開始死人了！

    賴頭子家裡白天黑夜的燈火通明著，本來上夜課用的汽油燈也提過去，供大家使用。緊趕慢趕，終於讓周圍的幾個村子全部都用上了簡易水泵。再加上原本挖好的排水系統，村子們才算是澆上了水，不至於絕望想死。

    木工小隊忙活了一個夏天，累的半死，但是其實各村的水泵都是白給的，根本沒收錢，牛富貴每次去了各村里，那悲慘的情況他根本開不了口，也不能開口，救人命的事，咋也不能在各村困難的時候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等到夏天結束，李幹部來收夏天的藥草的時候，牛家村的人才知道，今年羅省全面大旱，幾乎全部都遭了災，大家似乎現在才不得不接受一個毫無疑問的事實，今年恐怕又是一個災年啊。

    夏天過去就是秋天，到了收糧食的時候，旱災導致大面積糧食作物枯死，又是個不好的年景。牛家村夏天的水泵裝上去的最早，澆水也最及時，因此，受災最輕，算下來，竟比去年還好點。但其他村子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了，裝水泵晚，而且因為莊稼漢吃不飽，本來留的種糧就不好，外加耕地挖渠的時候也沒有牛家村漢子那麼捨得出力氣，排水系統做的不好，就算安上了水泵，澆水的效果也沒有牛家村那麼好。

    這到了收穫的時節就是見真章的時候，你一年付出的汗水在秋天這片土地都會給你最真實的反饋。這一年，牛家村人過得像是在打仗，春天忙著耕地挖渠沒一刻停歇，夏天忙著砍樹做泵沒日沒夜，緊接著就是秋天在地里槍收，還不說階段性的下了工就去上山採藥，晚上在大食堂上夜課，總之沒一個人，都是一分鐘拌成兩半花。

    雖然今年的糧食因為旱災大多長的十分不好，但是好在澆水澆的及時，沒有全部死光。但是其他村就不妙了，澆水澆的晚，挖渠挖的也不好，糧食減產十分嚴重，再加上本來去年上交了糧食之後就沒留多少，青黃不接的時候各村都陸續死了幾個堅持不了的體弱的人。

    現在收了糧食，大家總算是看到希望了，但是人民公社那邊還在虎視眈眈的，每年都有固定的收糧標準。但是今年的農民實在是太慘了，各村都不願出糧食了。牛富貴一趟趟的往城裡跑，但是臉回來一次比一次黑。

    沒辦法，再難都得交公糧，雖然社裡已經說了，考慮到去年水澇，今年大旱，各村都可以少交，但是，少交也是得交啊，就那點糧食，全部分了這些村的都還不夠呢，還要交糧，大家都叫苦不迭的。

    牛家村是幾個村子裡情況最好的，雖然都一樣的鬧災，但只有牛家村沒死人。牛鮮花的藥材小隊大家都是知道的，省里的三八紅旗手，在公社作報告的時候各村都派人去學習過，現在要交糧了，大家紛紛都求上了牛富貴。

    「富貴兄弟，這次你說甚也要幫兄弟一把。」王隊長跟牛富貴是一路，走的也是最近的，這時候坐在牛富貴的驢車上，跟牛富貴求著。

    「你們村好歹都活著咧，你看看俺們村，要是再讓交糧，俺們村明年就得吃西北風去，今年就得再餓死幾口子。」王隊長巴巴的嘴不停，牛富貴沉著臉，雖說牛家村是比其他村好一點，但其實也是一口糧管一口糧，同樣是遭了災的，誰還不是日子都很難過。今年就別說村民，他們家的糧食也都快見了底了，就等著今年發糧食呢，現在再交上公糧，明年自己這牛家村都不知道咋辦呢。

    但是牛富貴一句話都沒說，莊稼漢黑著一張臉，皺著眉頭，吁一聲把小毛驢停在了去王家村的分岔路口。「哎，俺回個跟村里商議一下，說甚再也不能讓你們村再死人了。」

    有了牛富貴這一句話，王隊長就要給牛富貴磕頭了。牛富貴皺著眉頭揮了揮手，「行啦，趕快回個哇。」他語氣不好，因為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到底咋弄呢，王隊長千恩萬謝的走了。

    牛富貴回了村里就找了村裡的幾個管事的來家裡商議事情，無非是村裡的幾個老人，外加牛鮮花，賴頭子，牛瘸子，牛會計，牛蘭花等幾個人。

    牛鮮花看到牛富貴的臉色就知道看來去公社沒得到什麼好消息。果然，牛富貴宣布完公糧的數目之後，大家都沉默了，看來明年又是一個不太好過的年。但是好在有牛鮮花這個賺錢的藥材小隊，大家似乎又覺得還能過的去，不至於太過絕望，都搞不懂牛富貴為什麼臉上的表情那麼僵硬嚴肅。www.919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