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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哪有什麼是非對錯,有時候不過是一念之差罷了。
那個年紀輕輕與世長辭的寶兒並不知,她的前夫一生都沒走出來,都沒放下她。
...
玉照與陳平這一路,倒不算是坎坷。
身邊有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趕起路來方便且少了許多麻煩事兒,她也不知自己能在這個夢境裡多久,只好走到哪兒算哪兒,若是走到半路她醒了,那也實屬無奈,該提前跟陳平打個招呼,別叫他擔憂了。
他們一路走著陳平所熟悉的小道,不到五日便離開了所在的州。
一路上,玉照問了陳平許多事兒,陳平起了些驚疑:「你是大齊人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連皇帝是哪個也不知道?」
要不是義父叮囑過他的,陳平都懷疑這人是間諜了,什麼都不知,什麼都要問。
玉照將帘子兩側竹簾捲起,臉頰被迎面而來的春風吹得飛揚起來,她看著外頭熙熙攘攘的鬧市,再往前就是京畿了。
她懶洋洋的重新躺回馬車裡,對前頭趕馬的陳平喃喃說起:「我只知道皇帝叫趙玄,帝號可長可長了,我總是記不住,叫神功聖德文武什麼皇帝,什麼時候換了皇帝我都不知,你知道趙玄嗎?他......他是不是還活著?」
陳平打斷她:「你膽子可不小,快到京畿腳下了,還敢直呼太上皇名諱。」
玉照雀躍起來,竟然還沒死呢,如她所想的一般。
如今竟然是太上皇了。
她看陳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玉照笑笑,編了個藉口糊弄過去:「我以前身子孱弱,也住在江都,成日躲在閨房裡吃藥,睡得昏昏沉沉,什麼都不知呢。」
陳平低聲跟她解釋起來,本就是一介粗人,又是常年生活在鄉下的,不懂人情世道,與玉照私下說話頗有些無所顧忌,見她真的不知便仔細說起來:「那位太上皇,聽說以前很厲害的明君,但許多年前不知怎麼的就開始沉迷於修道,聽說把宮殿都給改了名字,全學了道觀里的名號。做了好多年皇帝,前幾年才退了位做起了太上皇,如今估計在哪個觀里修道。」
第89章 再見到她的那一瞬,趙玄……
見到了京城,怪不得陳平說她穿的衣服奇怪,五十年滄海桑田,妝容華服,言行舉止,甚至連街邊兩側小商販的吆喝聲都變了許多。
但玉照還是覺得無比的熟悉,這片故土,明明才還離開多久,如今用這種奇怪的方式回來,竟然叫她有了恍然隔世之感。
倒是那陳平過了會兒,便又自顧自的壓低聲音說起來:「太上皇沒有子嗣,如今這個皇帝還是從皇族宗親里過繼來的。太上皇退位後便遷居別宮,有人說他修仙煉丹早早登仙去了。還有人說前幾年宮變,如今這個聖上不滿受太上皇掣制,聯合重臣毒死了他,只不過這種皇族醜事,自然朝外瞞的死死的。」
他雖生長在邊關,卻也是從小在軍營里長大,倒是比旁人多了些消息來源。
玉照聽了猝不及防的一陣難受,過了許久也沒說話。
久到前面趕馬的陳平都有所察覺,朝她看去。
玉照正撩起竹簾,往外頭來往行人看去。
「已經到京城了,你家在哪裡?」陳平問她。
玉照恍惚的很,他都退位了......是活著還是死了?
自己要去哪裡找尋他?
她再次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仍是沒有絲毫痛覺,拿著頭往窗框上磕了磕,仍是做夢一般。
要是一直醒不過來,一直在夢裡,是不是就要被困死在這裡了?
陳平聽不到她的回答,聽到響聲回頭便看見她拿著頭撞著窗框,他有些無奈,這一路見了王姑娘這般好幾回了,恐是被人拐了生出來的毛病,他也沒阻止。
外頭陽光斜照,少女身姿單薄的厲害。
她面容暈著一層光暈,那光似乎有神力一般,將她籠罩著,她周身的輪廓淺淺的一條,叫他辨別不出,似乎是有一層霧籠罩著。
饒是陳平有些粗心,如今也臉色古怪,盯著她上下打量了半晌,總覺得這人與他以往見到的都不同。
「......你.......」陳平被自己的猜測嚇到後背發涼。
玉照將潔白纖細的手掌伸出了窗外,看見陽光底下自己愈發虛無淺淡的身體。
她轉頭看向陳平,陳平還在自己方才所見的震驚之中無法自拔,張大嘴巴不知所云,心底卻安穩了不少。
是啊,若真是孤魂野鬼,二人都走了一路了,這一路一來,這位王姑娘是什麼人品心性,他也能看的明白。
有什麼可怕的?
玉照叫停了他的馬車,匆匆將衣服捋了捋,想將自己暴露在陽光底下的面容遮掩起來,免得嚇壞了路人。
陳平見狀,怔了一會兒,將自己用來趕路的黑斗篷拆下來給她,又偷偷打量了她一眼道:「我穿過的,染了汗漬,也不乾淨,你要是不介意,就蒙著吧。」
玉照接過給自己披上,在馬車裡朝他鄭重一拜,感謝道:「謝謝陳大哥一路以來相送,我無以為報......」
陳平連連擺手:「別,別說這話,我也只是聽我義父吩咐罷了,這也是我第一次來京城,京城好生熱鬧,也叫我開了眼見,王姑娘你......」
他想了想,還是別問了。
義父常說,人生自有去處,他不去過問別人的,是人是鬼也好,自己都舉手相幫一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