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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不肯放她回去......
再沒有人能幫她——
「你......」
玉照舔了舔乾涸的唇瓣,緩緩出口,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跟顧升說話。
果不其然,玉照話音剛落,顧升的視線便忍不住移了過來,他看著她消瘦的臉,心尖微顫。
這一路寶兒都閉口不言,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同他開口。
比他想的還要快。
玉照喉嚨有些發澀,小心翼翼的問他:「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顧升猜到了她想要問什麼,靜默過後,似乎是朝她承諾道:「先去沐浴,你沐浴完了我再告訴你。」
玉照心裡有好多話要問,一切都化作了沉默,默然的盯著他看了半晌,最終乖乖的拿著棉巾小心翼翼的跑去了屏風後邊,屏風後邊安靜了一會兒,過了會兒側邊伸出一個腦袋偷看他還在不在。
看到顧升直直的看著自己,玉照立刻將頭縮了回去。
顧升苦笑一下,起身往外邊去,掩了門道:「洗吧,我出去了。」
玉照確定他走了過後,躡手躡腳檢查了兩扇窗,果然不出她所料,都是被從外邊封死的。
這才窸窸窣窣的脫去衣物,帶著幾分決絕沉入了浴桶里,過了會兒又將頭伸了出來連連喘氣。
她拼命瞧清水裡的倒影,不敢久待,隨意洗了兩把便匆匆穿好衣物。
推門出去時,顧升果然就站在她的門前監視著她。
他正在給自己手掌的傷口處上藥,並未避開玉照,原來他不止手掌上受了傷,玉照見他胸上衣衫半敞,露出裡頭幾絲染著血漬的紗布。
她怔了怔,怪不得當日自己撞到他胸口時,顧升的臉色那般難看。
玉照心裡有幾分後悔起來,當日為何不撞的更用力一些,好叫這惡人直接歸西了去。
「那日我被迷暈,是誰的手筆?」她問。
這倒是叫顧升一怔,他原以為玉照會問他別的,不想竟是這個問題。
他無奈笑了笑,繞過她獨自坐往房內榻上,玉照便立在門口,看了眼外邊便也知逃不出去。
「你不是猜到了嗎?」原本不打算說這事兒的,說出來無故叫她傷懷,她對自己那幾個丫鬟的感情,可是比一般的主僕要來的深。
她出生後便沒了母親,更從未得到過父愛,所以她總是卑微的想要抓住生命中所有的光線。
玉照忍不住咬住了唇瓣,虛扶著門框,面色有些泛白:「是雪柳?為何?我對待她不薄......」
顧升端坐在榻上,平靜無波的音調:「叛主就是叛主了,還有什麼為何?」
上輩子便是雪柳叛主,這輩子被人重金賄賂,果真還是如此。
什麼衷心的丫鬟?不過是沒有機會叫她背叛而已,不過是生性不知滿足罷了——
只要重金開道,有幾人能忍得住誘惑的?
玉照只覺得渾身升起冷意來,她呼吸一滯,整個人透出一絲疲憊來。
顧升道:「叫她穿上了你的衣服,給你當了替死鬼,這懲罰如何?」
玉照傷在心裡,又傷又惱,冷冽笑起來,她從不願意將自己的軟弱留給仇人,她豎起全身的刺對準著顧升:「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上蒼派來幫我懲罰丫鬟的不成?我的一切苦難都是你給的,你比雪柳更叫我噁心!」
顧升卻並不生氣。
他雲淡風輕的說:「你方才說有話問我?」
玉照如今也不怵,睜著一雙明眸,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你那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窗外飄灑著紛紛揚揚的白雪,甚至分不清是白日還是黑夜。
顧升回望起玉照的眼眸。
並無半分被聊到這個話題的倉皇無措,帶著幾絲輕笑:「寶兒,我知道你也與我一樣,你知道些什麼對嗎?」
不然她不會一回京城就對自己避如蛇蠍。
從頭開始算起,這一世的一切開始都和以前沒有區別,真正的區別就是在寶兒入京之後。
有關寶兒的記憶,他餘生中反覆回憶的一切,怎麼也不至於記憶出了差錯。
他記得,寶兒並不得他母親喜歡,甚至寶兒初初入京,兩府的人更是未曾安排他們見過面。
可緣分這東西來的奇妙,他們還是遇見了。
玉照卻也不急著否認,故作輕描淡寫地問他:「你說我們成婚四年......之後呢?」
顧升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最不能理解的是,若寶兒與自己一般,為何又是一副什麼都不清楚的模樣?
玉照抿唇,呼吸有些急促,難耐說道:「我想聽聽,你是不是詐我的。我確實知道一些,不過和你所說的區別太大,我只知道你把我送給了道長。」
顧升面容上聚起一片蒼白,高大挺拔的身材搖搖欲墜。
他無力地想伸手觸碰玉照的臉頰,卻被她害怕的扭開,親眼見著才對他升起的那麼一絲正常表情又變成了厭惡。
他手足無措、嗓音發澀,卻只能無奈的反覆解釋一句話:「我沒有......真的沒有......」
玉照說著竟然忘了一路以來的害怕,眉眼間起了繾綣柔和,足以將顧升逼瘋的柔和,她渾然不覺真心實意感謝他:「顧升,謝謝你啊,我縱然不知你我過往,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將自己的妻子送給別人......我還是要謝謝你的,沒有你我說不定遇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