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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等候在軍帳外的眾位副將心急如焚,只見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不見裡頭半點聲音。
等拔除箭,穆從羲終是忍不住,巍峨的身軀失力倒了下來。
軍醫收攏了箭,往帳外走出。
「箭已經平安拔出。」
「將軍如何!」
不多時,軍帳外紛紛嘈雜一團。
「箭上有毒?難道沒有解毒丹?」穆從羲副將李青見軍醫這番表情,便猜到了緣由。
醫師搖頭嘆息起來,多年隨軍,他見此一幕無比的痛心自責,只差哭泣出來:「大將軍中的是蓇葖毒......蓇葖乃是世間奇毒,毒性憑著解毒丸,難以拔除的乾淨。」
李青死死盯住他,幾乎咬牙切齒道:「將所有的解毒丹都餵了大將軍服用,能解多少解多少,難道還不成?」
「蓇葖草乃是車渠毒草,毒性不烈,卻無法拔除,目前還沒聽說過有法子緩解蓇葖毒的毒性,這毒暫且不致死,只能眼看著它一點點在身體裡與血液交融,一點點破壞人的軀體......」
李青忍不住赤紅了雙目,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實在不忍繼續聽下去,他們戰爭多年,什麼毒都或多或少聽說了一些,蓇葖毒自然都有聽聞。
如謝軍醫所說,此毒根本無解。
二十年前此毒就開始出現,邊關許多將士都慘遭蓇葖毒困擾,再是康健的身體,一日日耗下去,總有耗乾的一日。
這次中埋伏,裴嬰這個叛徒叛變,全靠大將軍一己之力突破重圍,他們的命都是大將軍救下的......
原以為這回艱難已經度過,饒是車渠詭計多端,還不是一群鼠蟻?
再是精心設計的巧局還不是被他們突破?
叫他們反而重挫了車渠三軍,只待一鼓作氣,便能攻下防線,勝利就在眼前。
如何會這般?
謝醫師做了穆從羲的行軍軍醫幾十年,與其說是場地軍醫,更不如說是江都王個人的私醫。
見穆從羲身中此毒,不禁想起當年的井鉞將軍。
當年使一□□法絲毫不遜於穆從羲的顧時詢,正是年輕力盛的時候,抱著滿腔熱血征戰四處,屢立奇功,年紀輕輕便被封為井鉞將軍。
怎知也就敗在這蓇葖毒上頭。
顧時詢中了蓇葖毒,知自己死期將至,也不願說出來叫老江都王悲傷。便拖著一副身子骨往京城去了,日後也在京中度日,在不回江都。
那時顧時詢還常被人罵,罵他見利忘義,回了京便忘了江都,再不回來看一眼,這罵名直到顧時詢身亡,才緩息下來。
也只他知曉其中內情,卻守著當年答應顧時詢的承諾,從未對外人說過此事。
這如今的小江都王也要步時詢後塵不成?
第80章 遇險
乾坤一片暗色,雲間蒼穹布滿陰霾,明黃繡著十二龍戲珠殷紅底紋象徵帝王的旗幟落往雲間,京師鐵騎迅速圍攻而至。
廣陵王多年苦心經營,每年上供都找尋藉口推拒回朝,為的便是如今這日。
他甫一出世父皇便賜給他最富饒的廣陵,只可惜父皇去的早,否則他為何才僅僅只是一個郡王爵?堂堂皇子僅封了個郡王。
數年謀算,一朝高舉反旗,天子就這般火速親率鐵騎群擁而至。
三日苦戰,勝敗毫無懸念。
廣陵王戰敗後如此近距離的見到令他部下聞風喪膽,僅僅三日就丟盔棄甲的京師鐵騎。
趙玄頭戴帝王金冠,身著玄鎧,佩天子劍,身姿挺拔立於戰馬之上,神情冷漠,眸光之中泛著殺意。
廣陵郡王逆著光,微微眯著雙眸,見到了萬軍之中如同一堵高山,不可攀越過去的高山的聖上,大齊萬民的天子,他的皇兄。
整整七年未見,聖上姿容未改,氣質卻更顯清冷沉穩。
雲間的天仍是那般冷,比起臨安也不遑多讓。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掩蓋住了廣陵郡王的所有視線。
他的信念在見到陛下的那一刻轟然倒塌。
那是自小的恐懼與絕望,是壓在他胸口多年的巨石,他再沒力氣站起來。
他躲過了十多年前那場腥風血雨,本就該安安分分在這處封地了卻殘生,這本也是皇兄給他的一次機會。
可他失去了。
叫他再次見到了一場比當年更叫人聞風喪膽,血濺三尺的地獄場景,他引以為傲的部下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他的好皇兄居高臨下,以睥睨天下之姿,眉宇平靜地問他:「當年已放你一條生路,為何要不自量力?」
是......為何不自量力?
起兵造反僅僅三十二日,恐怕他造反的消息還未傳回京城,陛下就已經親率京師動身平叛而來。
不然如何解釋來的這般快?
僅僅三十二日,這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平叛速度......
前來捉拿他的將領之一還是他的妻兄,他活的就是一個笑話。
「陛下能否賜臣弟全屍?」廣陵郡王面上並無惆悵之色,似乎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畏懼死亡,卻也想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趙玄並不跟他說話,見他已束手就擒,丟了韁繩往外走提步走去,只落下一句:「依法處置。」
依法處置......那便是剮刑......
饒是廣陵郡王早有準備,面色仍是更蒼白了幾分。
其妻兄秦海見狀上前幾步,面帶厭惡之色,卻還記得吩咐人拿來筆墨,催促廣陵郡王:「快些寫下放妻書,回頭叫我妹妹重新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