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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雪雁自然能理解自家主子的,她們這群宮外帶來熟悉魏國公的丫鬟,哪個聽了這個消息能若無其事的?
她聽了只安慰玉照道:「顧公爺朝中為官倒是清正嚴明之人,只可惜天不假年,世道不公......」
自小跟在主子身邊的這些丫鬟,倒是跟主子如今想法一般。
玉照想了想,從軟塌里直起身子,這段時日她當真也是成日過的渾渾噩噩。
昨晚被鬧到深夜才睡,今晚倒是可以叫她休息休息。
玉照總是食欲不振,卻還記得等著道長回來一道用晚膳,便趴在旁邊案几上等著他回來。
「主子困了?要不要先往內殿小憩一會兒?」
雪雁見主子說著說著便靠在案几上昏昏欲睡,頗為好笑的提醒她。
玉照擺擺手,眯著眼睛道:「我不睡,我就這樣靠一會兒。」
雪雁便只好躡手躡腳的走下去,臨走時拿了件裘衣披到玉照背上。
這日趙玄回來的比往常晚了些時辰,當皇帝的約莫都是這般,說忙也不至於,趙玄隔日坐朝,若是朝中無要緊事,兩人便能膩歪上一整日。
可若是哪處起了事兒,那就是時時有事兒,也不好提前預料。
趙玄回坤寧宮的路上猜想,這會兒這人應該鑽進被窩睡得深沉,或許會良心發現迷迷糊糊的探頭睜眼瞧上一眼自己之後接著睡。
李近麟偷偷朝他打小報告說:「今兒個上午老太妃入宮了,跟娘娘說了會兒私話,雙喜說偷偷瞧見娘娘抹眼淚呢。」
趙玄心沉了沉,一言不發入內殿,見燈只留了一盞,還用昏暗的罩子罩著,室內一片昏暗。
玉照聽見一陣窸窸窣窣輕響,不知為何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坐了起來,仿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揉了揉眼睛。
朝他伸出手:「你回來了!」
趙玄腳步停下,輕輕握住她伸過來的手,兩人間總是這般,喜歡肌膚相貼,哪怕只是一個手指也好,若是不觸碰到彼此,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怎麼了?」
玉照沒有什麼遮掩,她抬著眸子強作無辜,裝作不經意般的問他:「聽說魏國公死了?兇手還沒抓到嗎?」
殿內忽的靜悄悄的,趙玄一言不發,只握著玉照的手越發的收緊,看著她腫腫的眼眶,眼底生出一絲晦暗。
語氣略有些冷淡:「提這個做什麼?」
玉照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問題,有些叫道長心生不喜。
可她卻不後悔問出來,她眼中閃過不解,卻並不退縮,聲音清亮的問他:「為什麼都沒人告訴我這件事?難道在你的眼裡,我跟他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不成?這事兒我難道不該知道?」
玉照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覺得他這般很不好,好像自己就該屬於他一個人,說起旁人都不行。每次只要讓他不開心了,總會不言不語拿著一張冷臉衝著自己。
道長不是這般斤斤計較的人,更何況顧升還是朝廷命官,為朝廷查案才惹出了這等事,她與顧升更不是見不得人的醜惡關係。
自己與他行得正坐得端,她詢問一下也沒必要藏藏掖掖的吧。
趙玄握著她的指節微微用力,他才從外邊回來,指腹冰冷而又堅硬,肩上還帶著點點未曾來得及化去的雪花,摩挲著玉照溫熱的手背。
她不過問自己的事,竟然一見到他,便開口朝他詢問魏國公的事?
昏暗的燭火之下他身材高大,面龐輪廓鮮明,眉目俊美,只是如今趙玄面上冰冷,眸中隱有寒光浮現,他過了許久才出聲。
聲音低沉喑啞:「他是臣子,自有三司去查還他公道,依法處置。既然沒有關係,於你便是無關緊要之人,你要知道無關緊要之人的事做什麼?你又為了無關緊要之人流淚?」
一連三個無關緊要之人,話說到最後,不知不覺多了幾分酸楚和咬牙切齒的意味。
玉照頭一次聽過這種說法,沒有關係便是無關緊要的人,她一時不知如何辯駁,仿佛自己要問,就是承認了他跟自己有關係。
他又開始顛倒黑白了......
這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無關緊要的人,他是朝臣,也是因朝中的事兒才招惹來毒手,我只是奇怪,難道不能問問嗎......」
玉照明明很想講道理,可是她的聲音一蹦出來就成了故意跟他抬槓的蠻橫.......
趙玄清冷的眸子盯緊她不說話,更不移開。
玉照先前也強撐著瞪著他,死死跟他對著盯,可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她是個外強中乾的人,往常道長哄著自己她就能蹬鼻子上臉,這日道長情緒古怪,又是大晚上的,玉照忍了忍沒敢跟他犟嘴下去,只低頭嘀嘀咕咕了幾句。
氣勢軟了下來,索性也不說話了。
兩人間氣氛古怪,適時的外邊宮女端著膳食入內,今夜罕見的有道麵食,羊羹湯為高湯底,送到桌上時正是滾燙熱乎的,淋上一絲綠蔬,叫人有了食慾。
趙玄只做沒聽見她小聲嘀咕,他緩和了神色,打算不跟她計較。
兩人是夫妻,難不成為了一個顧升,鬧到不吃飯的不成?
趙玄是這般想的,只是玉照瞧著飯菜沒胃口,一口吃不下了。
可皇帝每次都要盯著她吃飯,以往她哪怕再是沒有食慾,被他盯著都只能強咽下去,這日她豈能跟往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