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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華容筠更是如此,本來就清冷的面色一下子泛起了白,手腳有些發涼,靠著茶几喝了口熱茶才緩和起來。

    她壓著心下的懼怕,卻又忍不住探聽,細問起來。

    「大過節的,坤寧宮那位娘娘,生了什麼病兒?」

    元升苦笑道,話往好的說:「這可就不好說了,奴才也是趕巧,整宮的人都忙,去的時候她們幾個當值也不敢攔著您宮裡的人,才叫奴才偷聽了一耳朵。」

    華容筠笑起來,撫了撫垂落肩頭的一縷柔發:「便是昨日晚宴上我瞧見的那位皇后?真是.......昨日我瞧著她面色便是一副不好的模樣,當時就跟旁人說這是個體弱的,可不,今日就病了?」

    太后忍不住揉了揉頭,頗有些有心無力:「你這丫頭這些年觀里住著,看你如今這副模樣還以為是性子轉變了,沒成想心性卻是一點兒沒變!這話可不能跟旁人亂說,那是陛下的心肝兒肉,可說不得。」

    華容筠聽到太后的話,笑容僵硬了許多,低頭抿了口茶。

    「哪有跟旁人,不過是幾個信得過的罷了。」

    太后慢慢說起來:「當初皇帝來求哀家下旨,哀家便想著這還是他第一次求哀家,更何況還是求婚事......這可是難得,縱然那皇后身子骨差,又有諸多不合宜之處,哀家不想母子生了嫌隙,更不想天底下人看天家的笑話,」

    華容筠聽了臉色更差,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陛下往日不是清修的嗎?怎麼同皇后......」

    「這哀家如何知道?瞧著兩人感情好,倒是罕見。」

    少頃,華容筠攢眉道:「姑母真不是在糊弄我?我也想瞧瞧我的那位表哥,平日裡冰冷,怎麼感情好的模樣,那位皇后也是公侯之家出身,怎麼就不聲不響的跟清修的陛下看上了眼?」

    華容筠陰森揣測,想來也不是什麼知禮的東西,說不準還是使了什麼手段叫皇帝這般看重。

    太后眺看她一眼,倒是沒阻止她說這話。

    自己本也看不慣那皇后,如今侄女兒的小心思,她自然清楚。

    常言道從小看到大,這個侄女兒,自小就心比天高。

    好好地給她選的能叫她衣食無憂的觀里不待,一聽見皇帝娶了皇后,馬上想法子還俗回宮。成也好敗也罷,路都是她自個兒選的。

    若是這娘家唯一血脈真能叫皇帝多看兩眼,也是一件好事兒,反正後宮總要納妃的,早晚罷了,既如此為何不給阿筠一個機會?

    「筠兒,曾經姑母能護著你,你怎樣倒是都無所謂,如今卻是不能慣著你了,皇后已經冊立,你再如何......日後也只能做個后妃,切莫學你的長姐......」

    當年華容筠的長姐也是被她縱容的無法無天,竟然跟樂安公主搶駙馬,當時皇帝才十多歲,正是凡是都靠著她靠著華家的年紀,對她的要求更是無有不應。

    那幾年她大權獨攬,頗有些女主臨朝的架勢。

    先帝的那幾個外家有能耐的皇子她不敢明面打壓,便多有磋磨羞辱幾個往日她厭惡的妃嬪庶女。

    華容筠的長姐刁蠻任性,瞧上了樂安公主的駙馬,入宮來求自己下旨叫樂安與駙馬合離,自己猶豫再三,卻還是晚了一步,樂安受不了此等屈辱,自己主動跟駙馬合離了去。

    可旁人也不傻,堂堂公主被外戚逼迫合離,皇族宗親紛紛聲討於她,可礙於她的權勢,沒多久這事兒也不了了之,被人忘卻。

    怎知當時有多囂張蠻橫,事後就要付出多重的代價。

    華氏敗落,女眷倒是沒同男眷一般論罪處斬,除了被太后保住的華容筠,其餘人等皆沒入奴籍。

    沒入奴籍並非保住一命,而是另一個更深不見底的深淵。

    這群華氏族女眷,往年眼高於頂,不知得罪了多少達官顯貴,如今豈能得到好?

    據說華大姑娘進去第一天,樂安公主就指名道姓過來買了她回府,在樂安公主府受盡酷刑,據說還曾傳信給太后求救,可當時太后都避居行宮,如何能救她。

    太后如今可不想這個侄女也步她姐姐的後塵。

    元升頭微微低斂著頭,頭上的方帽遮去了他一半的面容,叫人瞧不真切他的臉。

    這位如今還當是當年?

    去觀里修行了十幾年還般口無遮攔,連當朝皇后都敢編排。

    太后也真是老糊塗了,怕是瞧著陛下如今的模樣忘了當初了,轉頭又叫這群人興風作浪起來。

    ——

    老太妃並無在京城久住的打算,她是藩王太妃,長居京城恐惹得旁人閒言碎語,若非是放心不下外孫女,她早早就啟程回江都去了。

    這段時日她眼見玉照在宮中日子過得不差,更有皇帝寵愛,便生起了幾分回江都的心,事先也不敢告訴外孫女,知道告訴了外孫女,必定被阻攔下來。

    偷偷吩咐人準備起來,幾日下來也準備的差不多,就在這時老太妃得了宮裡傳信,玉照患病的消息。

    急的將回江都的事全忘了,慌張遞了牌子入了坤寧宮。

    玉照躺在床上,頭上戴著一圈青白抹額,穿著水綠的睡衫,襯的臉色蒼白。

    皇帝在床邊端著瓷碗湯匙,不厭其煩的又是餵飯又是餵湯。

    偏偏她家外孫女是個半點不會體貼丈夫的,不想繼續吃飯,便含著湯勺不肯鬆口。

    皇帝捏著她的臉頰使她鬆了口抽出了勺子,勺滿一勺重新餵進去,忙的沒時間抬頭卻一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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