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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禁庭與府宅最大的不同莫過於每年數次的國宴。

    凡遇皇帝萬壽、春節、除夕及諸令節,帝、後、妃、皇子皇孫及王公們全家在麟德殿舉行盛宴。

    在麟德殿檐下設中和韶樂,丹鳳門內設丹陛大樂,四處樂聲繞耳。

    玉照大婚後第五日經過朝見,具體過程更是心知肚明,到了除夕這夜她全程如同一個跟屁蟲跟在趙玄身後一道往麟德殿受眾人覲見。

    一回生二回熟,玉照這人便是這般,大場合不怵,若是身邊還有靠山,那便是更無所顧忌,只把這處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更何況,這宮裡本來也是她的地盤,難道不是嗎?

    這夜來了都是王子皇孫以及其家眷,倒是不像上次一般分男女設席位,全都設在了一處。算是家宴,是以也不嚴苛。

    之後眾人四下分坐,更有聚到一處做的。

    席上玉照與趙玄並列在上首,太后座位在西側另一邊。

    倒是叫玉照見到了上次的幾個熟人。

    約莫是那日的醜事已經過了許久,玉照已經沒了最開始的窘迫,這種樂呵熱鬧的宴會她向來是喜歡的。

    架了戲台許多宮中舞姬名伶在台上取樂,還有上回在太后宮裡看到的劍舞,太后格外喜好這個,這會兒又特意請人過宮裡來。

    玉照不知怎麼摻和到已經說起來的人群里,倒是上回交談的挺好的安王妃、高陽郡王妃過來主動為玉照引薦另外幾位她不熟的。

    幾個以往沒見的未出嫁的郡主縣主,爵位較低的國公郡公夫人,都是年輕的,先有些擔憂著玉照的身份,可玉照並不端著架子,性子也是聊得來的,雖還有些隔閡,卻也很快一道說了起來。

    遠遠有一女郎引起了玉照的留意。

    生的肌膚豐盈,唇若含丹,一雙美目似是含情,唇上淺粉口脂,來露出來捏著酒盞的指甲都被染成口脂一色,發上配飾不多,卻件件奢華端麗,一雙東珠耳墜,更顯人風華絕代,氣質清冷。

    為何特別,只因這人梳的是未婚髮髻,可年歲風韻卻如同一朵盛開到極致,絲毫不見凋謝的花,側著身段站在戲台下漫不經心的看台上歌舞。

    她聽聞身後的行禮聲,這才側頭看了兩眼玉照,倒是沒有與一般人一樣立刻上前來行禮,而是微微上下打量玉照兩眼,又淡淡移開視線。

    玉照沒吱聲,可那般被打量,叫她不舒服起來。

    那高陽郡王妃阿容朝著玉照看的方向看去,她不似最開始時的害羞靦腆,倒是如安王妃所說,熟了之後十分聊得來。

    阿容頓了頓對玉照道:「這位原先也是縣主,太后娘娘娘家的侄女兒,年輕時候出家做了女冠,一直在外地香山上修行,據說上月還俗才回的京城,娘娘也別怪,出家之人性子難免奇怪。」

    阿容說完,才意識到,那位陛下似乎也是修道之人,頓時察覺自己失言了。

    玉照倒是明白她的意思,搖搖頭說:「這是實話,修道之人性子確實奇怪。」

    想起來自己依稀聽過這件事。

    太后聽政那幾年,華氏一族權貴至極,幾個侄子都封了公侯,未婚的侄女兒都一併封做了縣主。

    雖是縣主,出入皆是皇家公主儀仗,甚至華太后格外開恩,准許她們見了皇家的公主都可不行跪拜之禮。

    出入宮門更是據不避讓公主儀駕,更有傳言其中一位華縣主還曾當眾誆掌趙氏公主,二女爭一夫,逼迫的趙氏公主和離的。

    後來......

    後來就遭了大禍,男眷全處死了。

    女眷倒是還活下來幾位,估計這一位縣主當年也是為了避禍,才出的家。

    ——

    台上鼓聲雷動,眾多舞姬隨著鼓的節奏扭動細柔腰肢,台下一片歡聲笑語。

    太后放下酒盞,目光划過前方台下,她人雖上了年紀,眼神卻是極好。

    瞧見皇后被一群女眷圍著說話,也不知說的是什麼,隔著老遠,瞧不清人臉,也能猜到皇后這會兒臉上定時笑盈盈的。

    太后忽然出聲道:「轉眼陛下大婚也將近兩月了。」

    皇帝虛握著酒盞,面露一副傾聽的神色。

    太后看著台上的歌舞,佯裝不經意問道:「以往皇帝說清修不納後宮,如今新娶了皇后,如今可還清修了?」

    這天下男子,自然都是一般無二,管他日前如何,那是不知曉那事上的好,如今知曉了,焉能守得住身?

    這同一個娘胎,同一個先帝的種,太后還真是不信,其他的兄弟都是個離不得女人的,就偏偏他是個與眾不同的?

    也沒病沒災的,皇帝小時候她萬分不喜,卻也沒虐待,曾經也聽那些近身伺候的說了一嘴,說皇帝十來歲便成人了。

    後邊候立的李近麟一聽這話,便知這是又在逼著主子自個兒承認自個兒不清修了。

    之後是不是就要順勢給主子後宮添人吶?這太后以往可是見天兒的試探。

    主子才跟娘娘大婚,太后這般快便要摻和起來........

    李近麟心中哀嘆,卻也只是個奴才,不敢面露分毫。

    皇帝執著筷箸默默夾了一口菜,似乎是沒聽見。

    太后慍怒,將酒盞丟往面前桌上,發出一聲沉響。

    近身伺候的更瑟瑟發抖起來。

    「皇帝?哀家問你話呢!」太后繼續一字一句地催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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