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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嫁妝自寶兒小時候便早已準備起來,如今也不會匆忙。

    嫁入宮裡,自然也是要嫁妝的,宮裡上下需要打點的地方不少,若是手裡騰不出銀子,便是高位妃嬪,手底下都籠絡不過來人心。

    這些,都需要銀子。

    以前玉照不懂,如今倒是懂了些門道。

    比如,她是信安侯的嫡長女,縱使她再與父族關係惡劣,哪怕是從此不回信安侯府,在旁人看來她也是成氏門房裡出去的皇后。

    日後別人會叫她成皇后,成娘娘。

    若真是鬧的大了,將信安侯府的破事兒通通指摘出來,旁人只會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世上哪有子女能說父母不是的?那是沒教養好吃裡扒外的孽障!

    她若是徹底脫離了信安侯府,這往後幾十年數百年,都要為人津津樂道反覆說唱了。

    玉照自覺還沒達到那種不在乎世人指點言論的境界。

    她如今也才明白,一個府里的開銷用度是幾何,養大一個姑娘又需要花多少銀兩。

    曾經因自己不差錢,從不將那些細碎銀兩放在心上。

    如今卻是懂了,往年自己各種名貴藥材吊著,幾十貼身婢女伺候,每年少說也得耗費上千兩白銀,信安侯府每年倒是寄過去些銀子,可老太妃卻是沒要,說什麼自家的外孫女自己還是養得起。

    而這會兒卻好了,平白被信安侯府撿了個現成的,半點兒錢沒花,平白出了個皇后。

    玉照想到這銀子的事兒心裡就悶悶的不得勁兒,一口氣提不上來,她覺得自己很小氣,為了這事兒氣的晚上睡不著覺,氣極了還會吃不下飯,可她性子就是這般小氣。

    小氣性的她想起來又心裡發悶,靠上貴妃榻,憑著老太妃往自己髮髻上簪著各式髮簪也無動於衷,背著光顯得有點兒可憐:「外祖母您少花點兒銀子吧,都叫侯府給我置辦呢,當初聽說我父親送過銀子往江都,為何當初您不收了?」

    幾個老嬤嬤聽了忍不住朝老太妃笑起來,「姑娘會心疼您了,知道替您省銀兩呢。」

    老太妃聽她這般彆扭的掰扯,也捂著肚子發笑起來:「你這個丫頭,竟是算銀子起來,不免叫別人笑話你眼裡只有銀子,不顧忌親緣,你如今要做皇后娘娘的,這般傳言可不好。」

    玉照並不退讓,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不算銀子那又算什麼呢?其他的信安侯府也給不了我,聽說林氏給玉嫣請的樂師,一年光是束脩就要百兩銀子,我到好,就像是以德報怨一般,什麼都您這邊花,到頭來好處全是他們得了去......」

    老太妃無奈嘆氣,左右她並不需要外孫女給她掙來潑天富貴,再說江都王府榮耀本已經登頂,還能在賞賜什麼不成?

    她只希望外孫女能平安順遂。

    「想這些做什麼?咱家封地富庶,又只你一個姑娘,可不差那些銀子,更不差旁的什麼。」

    玉照卻不依不饒:「您為何當初不收她們的銀子?為什麼?」

    老太妃道:「當時也沒多想,那百兩銀子扔水裡也才打個水花兒,平白無故收了這錢,日後他們豈不是逢人就說你是他們耗錢養大的?為人子女的,本來就矮人一頭,我這是怕你日後與他們不對付,動不動拿孝道說話,你吃虧沒處說理去。」

    結果怎想外孫女兒做了皇后?曾經的鋪墊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可不是,我可不是他們花錢養大的。這回兒我入了宮,怎麼著也該輪到他們狠狠割一回肉了吧。」

    「我當你是打的什麼主意,原來是這個。那倒也是,」老太妃聽了忍不住笑著點點頭:「你這一人的嫁妝,夠他們家幾代姑奶奶出嫁的了。」

    那是自然。

    縱使如今玉照對信安侯府一眾人等冷了心,皇后出自他們房門,這種大事他們也是半點不敢耽擱,早早替玉照備起了嫁妝。

    信安侯府公中直接划走了六萬兩做皇后陪嫁,老夫人那兒也親自貼了兩千兩銀子,再加上成侯私出的,綾羅綢緞房屋地契,這等帶不進去的,全折算成現銀。

    倒是一份厚實的嫁妝,倒也襯得起皇后這個名頭。

    這筆銀子信安侯府是出的元氣大傷,可卻沒有半點怨言,左右他們實際得的好處比起這十幾萬兩銀子來,實在算不得什麼。

    至於皇宮那邊帝後婚禮事宜,皇帝納後用的聘禮是有定製的,據規定,聘皇后,黃金萬斤。

    納采雁璧乘馬束帛,一如舊典。

    並不是每個皇后都經歷過皇室聘娶的,玉照還是大齊第一位皇帝聘娶而入主宮掖的皇后。

    大齊高門嫁女,往往都是往外貼錢,嫁妝豪奢著稱。上一位可作參考的是高宗方皇后,嫁給還是太子的高宗時,聘金被國丈熔做了一顆金樹,重新充做嫁妝帶去了東宮。

    到了信安侯這裡,他自然不會眼皮子淺的把皇帝給的聘禮塞入自家庫房裡,更是不敢,丟不起人。

    都是想辦法貼去玉照嫁妝里一處送進宮去。

    這事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光是嫁妝名錄就折騰起滿府的人來,一萬金的黃金要重鑄。

    可所有人仍是樂顛顛的,忙的熱火朝天也不覺得疲憊。

    這股喜意卻傳不到二姑娘的院子裡。

    短短月余功夫,玉嫣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曾經玉照沒回京城前她是信安侯與侯夫人唯一的嫡女,鎮國公府是她外家,每每京城高門貴女間的宴席,總有她一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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