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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玉照提著裙子小跑過去,嬌笑起來左顧右盼,裝模作樣道:「舅舅叫誰呢?怕是眼花了吧,這兒就只有你的外甥女。」

    穆從羲見她這般乖巧,狠罵她的話都只能憋進肚子裡了,板著臉故意嚇唬道,「我看你挺有本事,先前跟他的事還瞞著我,不是還要跑來著?你如今還跑不跑?還有,瞧你這臉色,近段時間是不是玩瘋了啊?你舅舅被他折騰一圈,風餐露宿飢腸轆轆,你這還挺樂顛啊?小沒良心的東西。」

    玉照提起此事,只覺得窘迫不已,自然不肯承認:「誰說我樂顛顛的了?」

    「你不樂顛顛的,那你是不樂意是吧?不樂意我就冒著抗旨的風險,把你帶回江都去。」

    玉照氣的深呼吸了兩口氣,委屈道:「我......我也不是完全不樂意.....」

    穆從羲咬牙切齒:「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自己拿鏡子照照這幅樣子,像是個大姑娘家嗎?」

    玉照說話說得顛三倒四:「什麼叫給我灌迷魂藥?我是個傻子嗎?我怎麼可能會被騙?其實也...不是這樣,婚姻大事我自然是經過您同意的,誰知您一直沒來,後面就......」

    穆從羲談到這事兒就火大,原先他被調走前皇帝那番話說得他還稀里糊塗的。

    什麼叫事關我二人的婚事,今日宣你入宮,便是知會你一聲,莫說沒有提前告知你。

    隔了半月,穆從羲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好個天子,早就有此打算了吧.......

    這可真是敬賢禮士的天子,強娶外甥女還知道提前跟自己這個當舅舅的打招呼。

    不想繼續揪著這個叫他火氣直冒的事兒,問另一件叫他好奇許久的事兒:「我納悶你是怎麼哄得他,他親口對我說,你兩相處一個多月,還不知道你是我外甥的。」

    這情況不對啊,他到如今都不敢置信,那位去哪兒身側都跟著百名禁衛,吃食都得過十幾道關口,就連永安宮太后想見他都要提前打好招呼,竟然不聲不響跟一個沒調查過身份的姑娘私定了終身。

    這是被下了蠱不成?這兩人是互相給對方餵了迷魂湯了不成?

    還是......這是他不懂的情趣呢?

    玉照難免有些得意洋洋自己的哄人功夫,笑呵呵的,眼睛都笑沒了。

    她看出道長急不可耐不耐煩甚至起疑之時,就會絞盡腦汁甜言蜜語將他安穩住,這事兒她雖是第一次做,可十分熟能生巧。

    可她也知,自己哄道長時,他恐怕也沒信,只不過不願意去深究才會如此。

    玉照大著膽子說:「舅舅,我是真喜歡他的,你可別責怪我了,你便是罵我,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的,我活的這麼大了,還是頭一次這般喜歡一個人吶。你不是說總說喜歡的就要爭取來的嗎?這還是你教我的。」

    穆從羲深深看了她一眼,「看來他還真沒騙本王啊。」

    玉照不明所以:「嗯?」

    穆從羲竟然慢慢揚起唇,冷笑:「本王罵你,是不是還要誇你?夸咱們寶兒厲害,有手腕,還會騙人。」

    幸虧是個身嬌體弱的外甥女,要是外甥,今日誰攔著都不好使,就叫家法伺候了,非得給抽掉一層皮。

    玉照耳根子紅透了,訥訥不知說些什麼,卻也知道這是舅舅變著法的損自己。

    誰料穆從羲竟是真的道:「舅舅不是那般迂腐的人,那日叫你走也只是試試那位的態度。」

    誰知那位那般瘋呢,他遠在兗州都聽說了,上京調動了大批神策軍,甚至出動了明光鎧衛,消息傳到兗州時甚至能想到那幾日的腥風血雨,那些個藩臣外王,估計那段時日是被嚇得夜間都睡得不安生了。

    穆從羲笑了起來,玉照的眼睛和他很像,笑起來成了一輪彎月,望向人時無端的叫人心裡發甜:「如今知道了,自然也明白了。」

    玉照也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覺得原先心裡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這些時日她是睡也沒睡好,總擔憂舅舅不喜歡道長,真要那樣,她也不知要如何辦了。

    如今這般自然最好,她安了心,稚嫩的臉龐顯得狡黠可愛,「那舅舅是同意了麼?同意了我與他?」

    穆從羲拍了拍在石獅上蹭的灰,悵然道:「是啊,不同意還能如何?你以為你舅舅真能無法無天?蔑視皇權了不成?我也看開了,以往以為能護著你一輩子,可這世上變故太多,便說魏國公那件事,以為是個能叫你託付終身的,誰知還不過如此?舅舅若是護不了你一輩子,也不指望你這個傻憨的能自己立起來,總要找個更厲害的人來護著你。」

    玉照看著穆從羲英挺的臉龐,心下有些懼怕他的那些話,她如何也接受不了舅舅走在自己前頭,她抑制住心中升起的恐懼,咬緊牙關:「你能不能別去打仗了?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太風險了,你要是死了,我和外祖母怎麼辦......」

    穆從羲頭上緩緩划過三條豎線,想要捏死眼前這個咒自己的外甥女,卻瞥見玉照濕漉漉的眼睛。

    自己這外甥女,不知為何總是愛哭,更是杞人憂天。

    如今比以往在江都時更好哭了。

    「我這個身份,不上戰場誰上?吃了朝廷的俸祿,就得辦事啊,難不成什麼都不干,成日王府里學你一般,睡覺逛街還成日哭哭啼啼嗎?」

    玉照咽下口中苦澀,有幾分生氣,她也知曉自家舅舅的身份,只當一個閒散王爺註定是不可能的,可她還是抱著一分希冀,希望舅舅能聽勸,可見自家舅舅是沒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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