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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太后又猛的想起......如今那孽障哪有什麼後宮?滿宮裡除了內侍宮人,便再無旁人。
這姑娘若是入了宮,天底下至尊與她,竟如同一對尋常夫妻,至多是多些僕人伺候罷了,宮人內侍那邊更有六局二十二司管著,焉用她廢什麼神?
費神的無非只有偶爾節日祭祀,這些都還有禮部太常寺數百官員操持。
這當真是......
太后眼中多了些唏噓悵然,恍惚間心裡升起幾分荒誕,竟有些不知所云。
老夫人與林氏臣婦還能怎麼樣?林氏到如今都被蒙在鼓裡,老夫人縱使心下著急的出了火星,也得畢恭畢敬的陪著太后說話,自然都是挑著好的說,半點不敢主動詢問。
殿外有些腳步聲響,珠簾翠幕外傳來內侍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似乎在說著什麼退朝。
玉照支起耳朵,依稀聽見了李近麟在外頭說話,她側頭撩開珠簾一角,往外頭看去,果然見到了侍立在殿外的李近麟。
她若有所感,往殿外看去,便見百米外丹墀下遠遠的走來烏泱泱的一群人影,中撐著明黃華蓋用以遮陽避日。
華蓋下的人穿著一身玄金龍袍,戴著平天冠,身影那般的眼熟。
玉照挺直了身子,有些心不在焉,緊張了起來。
她聽見太后平和的問她:「記著你是叫玉照吧?」
玉照立刻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女是叫這個名兒。」
太后笑了笑,說的內容卻值得人推敲:「虹開玉照,鳳引金聲,不錯,是個好名兒,襯這人兒。」
林氏怔忡了片刻,如何也想不出來,太后好端端的說這句話做什麼。
總不能叫那沒規矩的丫頭做皇后吧?
如此想著臉上瞬間煞白,姿容的險些維持不住,可又想到上回陛下都那般拒絕了,覺得是自己想錯了,恐怕只是太后隨口一說。
老夫人聽聞,當真是渾身一震,臉上的喜色被她強行壓住,唯恐是自己聽茬了,誤會了太后的意思,倒叫羞死個人。
這時殿外走來的女官湊近太后身旁低語幾句。
太后笑容微頓,她也知自己阻礙不了皇帝的決定,既然如此,不如順水推舟緩和一下母子情分。
接下來的話也不便當事人在場,太后便朝玉照擺擺手道:「哀家與你祖母母親在這宮裡說說話,想來你們小姑娘家的聽著也是無聊的很。這永安宮後殿新修繕了一處蓮花泉,還有九道噴泉,小輩們都喜歡得緊......「
玉照略坐直著身子靜靜聽著,太后看了眼倒是挺滿意她的宮規。
幾個宮娥走過來說:「大姑娘隨著奴婢們四處逛逛吧。」
玉照當下離席行了禮,跟隨著宮娥身後緩緩退往了殿外。
她抬頭望向天上,艷陽高照,這片天地連影子都縮成了淺薄的一丁點兒,她自己的影兒被她踩在腳下,看不見了。
縱目遠望,巍峨宮闕錯落有致,中軸線上一條寬闊玉階,上合星數,極盡奢華。
延綿朝向那處最恢宏雄偉的寶殿,高十丈,重檐黃琉璃瓦單檐四角攢尖頂,金甲金鱗,仿佛即將騰雲駕霧而去。
金碧輝煌,耀睛奪目,遠望猶如瓊宮仙闕。
玉照第一次見穿著帝王朝服的道長。
他本就挺拔的身高,因蹬著高履,戴通天冠,充耳懸瑱,絳紗袍。
遙遙觀之,便覺得儀容俊挺高大,肅穆至極,由內而外的帝王儀態。
若兩人初見他但凡穿的正式一點,玉照如何也不會蒙在鼓裡如此之久。
趙玄屏退左右,便連華蓋都撤了去。
兩人便順著永安宮側殿外延伸的廊蕪往外,慢悠悠地晃蕩,甚至覺得連烈陽也失了溫度,兩人哪怕一塊兒融化在這艷陽天裡,也不覺得難受。
趙玄才下朝便趕了過來,見到玉照的那刻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說來也好笑,滿宮都是趙玄的人,他也不知在擔憂什麼,似乎只有親眼見著她,見她撒嬌頑皮,方覺安定。
趙玄擔憂她熱,低頭去問她:「外邊熱,朕帶你尋處水榭?」
玉照聽著他低沉渾厚的嗓音,腳指都不禁蜷縮了一下。
如何不知道長想做什麼,他看著守禮,卻也不盡然,不然也不會從不拒絕玉照的胡作非為,甚至有時左右無人時,看她的那雙眼總叫她惴惴不安。
可是很奇怪,縱使她有時候害怕,不敢看他的雙眼,可一時見不到他,自己又一門心思的想見到他。
她算不得聰明,如今也才後知後覺起來,這人早早架起了一個籠子,也不抓她,只等著她自己往裡鑽。
而她.....看似選擇權是在她手裡,可自己卻有些心甘情願,自己屁顛屁顛的關上了鳥籠。
她瞻前顧後起來,望著已經離的遠了的宮室,這會兒兩人已經邁入蓮池之上,眼前是一片交連的亭台水榭,腳下是九曲迴廊,廊腰縵回,迤邐向前。
「老夫人和侯夫人還在裡邊呢,等會兒要是尋不到我可怎麼辦......」
趙玄只想把她留在身邊,卻還要操心他人的事,「別擔心這些,若是晚了,我送你回去。」
玉照有些不情意,她不是很想回侯府待著。
趙玄伸手將她額前碎發撥弄了一下,旁邊也無人,順勢悄悄揉了揉她的臉蛋,玉照連忙扭過頭去,捂著臉:「做什麼蹭我的臉?我今日可是上了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