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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玉照鼓起臉,眼眶微濕,抬眼看了看他,這幾日幾乎都是道長在哄她,任由她再胡攪蠻纏,道長都哄著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太壞了,一邊肆無忌憚的消耗著他對自己的喜愛,盼著他天天來;一邊又對他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生出了退意,不敢直面他,想要離他遠遠地,想要再也不跟他有糾纏。
道長明明什麼都沒做錯,他對自己非常好,非常好。
忽而刮來一陣風,玉照的紗衣被吹起,髮絲吹得亂了起來,挨著她的臉頰飛舞,纏繞,又分開。
她姣好的身段婀娜多姿,面容更是精美嬌俏,她喜歡出去玩兒,日光卻好像不會將她曬黑一般,趙玄從未曾見過比玉照還要白皙的人。
白皙的仿佛那天上的月牙兒,仿佛博古架上架著的那白玉細頸美人瓶,美的不似塵世間的人。
趙玄見不得她落淚,見不得她蹙眉,便是想如今這般,委屈傷神,趙玄也見不得。
他恍然起來,這是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姑娘,他想與之攜手終身的姑娘。
他問她:「這是怎麼了,我是哪裡惹了你,你要說出來,你不說我可難猜得到,畢竟寶兒如今防我防的厲害。」
兩人之前,寶兒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喜歡窩在他懷裡,更喜歡纏著他,兩人常常相顧無言,抱著她便是一整日。
如今一想起在紫陽觀的那段時日,他心間皆是歡愉。
為何如今會這般防著他?
趙玄不明白,只以為是玉照聽了江都王煽風點火、挑撥離間的話,才會對自己如此。
心中自是惱恨卻壓著不提,總不能當著玉照的面說起她舅舅的不是來?
若是寶兒一直不願意嫁給他......
他會怎樣?
趙玄那雙眼依舊深邃清明,遙遙望起前方,懷中卻忽然一軟。
玉照一如往常一般,主動鑽進了他的懷裡。
喃喃道:「道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這樣......」
「......我是害怕......」
「你在害怕什麼?」
玉照埋在他懷裡含糊其辭,只說:「我怕我嫁給你就要得病死了,我很喜歡你,可我也不想死啊。」
趙玄聽到前半段小姑娘說喜歡自己,頗有些意起飄飄然,便聽到她又說死字,還說自己病死,只覺得深感無力。
「又在胡言亂語!」趙玄斥責她。
玉照頓生委屈,可她的離奇經歷說來誰又能相信?就連她自己都渾渾噩噩。
「沒有胡言亂語,誰知道我什麼時候就生病了,萬一明日我的病忽然又得了,然後來勢洶洶,就再也好不了了。」玉照振振有詞,她如今想想,可能就是這般,她這心疾雖說早就不打緊了,對壽命無礙,可誰又知會不會天有不測風雲,忽然間舊疾復發還惡化了呢?
趙玄打斷她的話,「既然知道自己多病,就要每日問診吃藥,全力配合太醫。我昨日叫李近麟拿給你的藥方,叮囑你隔兩日必須吃一劑的藥,你吃了不曾?」
李近麟昨日送過來的那張藥方子,是太醫署十幾位醫正耗時兩月商討研製的,雖不敢說藥到病除,但至少是普天之下最有效的藥方了。
這些時日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小姑娘看似膽大包天,什麼都敢,其實恰恰相反。
她膽小好哭,更是嬌弱吃不得苦,根本不肯吃藥,上回她醉酒哄她喝點加了蜜的醒酒湯,都能哭著說苦,全吐出來了。
玉照一聽,憶起夢中的痛苦來,她惶恐道:「我如今的病已經好了,為何要喝那藥?都說是藥三分毒,說不準我就是被這些藥毒死的。」
趙玄聽了沉著臉,不欲再聽她的推托之詞,招來長廊旁立著的侍女問她:「你家主子這些時日來吃了幾回藥?」
那侍女是玉照房裡的二等丫鬟,見狀心虛的看了一眼玉照,不敢答話。
趙玄聽了也不惱怒,只淡淡道:「她不吃你們便不給?如此奴才,還留著作甚?」
玉照嚇了一跳,連忙解釋說:「昨日才拿到的方子,我一拿到手就立刻叫下人拿下去,準備明天煎給我喝了,今日才是第二天,當然還沒來得及喝。」
趙玄豈是好糊弄的,他沉著臉道:「是叫你三日喝一劑,不是叫你拿到藥方第三日再來喝。」
「將姑娘院裡的所有僕人收監起來。」
帝王出行,身邊必有禁衛護衛,只不過趙玄來了江都王府便叫人遠遠跟著,這會兒禁衛聽到陛下吩咐自然立刻提著劍直奔過來。
玉照明白了這人不是在說笑,連忙攔住那人:「是我自己不吃的,真跟她們沒關係,你要罰就罰我好了。」
「罰你?」
趙玄像是聽見什麼好笑的話一般,摸了摸她的頭髮,「朕如何捨得罰你?你的責罰自然落在僕人身上,你放心,死了這批,朕再送你一批聽話的,知道分寸的侍女,這群看護不住主子的,也沒必要繼續留了。」
他冷淡的嗓音,還自稱為朕,如今更叫玉照信服,她可不敢賭。
玉照登時臉色蒼白,扯著他的袖子哀求他:「別……別啊,我錯了,真的是我的錯,我喝不成嗎?別抓她們好不好,我喝藥……」
趙玄看了她一眼,並不理會她的哀求。
玉照吩咐離的最近已經嚇到幾欲昏厥的侍女,「快去廚房給我煎藥去,我現在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