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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他不信這信中是真,可又怕這其中有一句是真,字字如同萃了毒,猶如利刃一般割在他身上。
原來這世上最毒的藥,不是□□,是情愛。
入口甜到發膩,卻能叫人上一刻在雲端,下一刻便跌入地獄。
他......
如今是被推入了地獄——
不,他不信。
如何能信?前日兩人才濃情蜜意,今日她竟然絕情至此?
「陛、陛下」李近麟不知信里寫了什麼,只想要退出殿外,好保一命。
趙玄居高臨下,眼皮都沒抬,神色肅穆,忽的拂袖而出,那瞬間仿佛棄了一身修行,重新披上了一層瘋魔外衣。
他要親自問她,要當面聽她說。
聽她親口說。
看她還能不能將這封信上的一字一句朝著他說出口。
從紫陽觀往江都王府,快馬加鞭不過半個時辰。
百名禁衛守著,一群人嫻熟馬技,徑直策馬入內,江都王府沒了主人,只剩一群奴役,何曾見過此等架勢?
皆跪在一處嚇的不知所以,連攔都不敢,以犯了什麼抄家滅族的事。
趙玄背立於正堂,一路策馬揚鞭,李近麟下馬後累的氣喘吁吁,偷偷瞧了眼陛下,陛下與他們一道,並未乘坐馬車,他們這群人累成這副狗樣,陛下倒是呼吸平穩,半點不見紊亂。
李近麟和藹的朝奴婢們笑:「別怕,我們是來找成大姑娘的,去請成大姑娘出來。」
侍女們抖如糠篩,不敢再瞞,嚇道:「大、大姑娘不在府里。」
「哦?!那去了何處?」
「奴婢們也不知......」
正在此時,有暗衛抖如糠篩,哆哆嗦嗦的過來,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朝著皇帝的後背開始磕頭:「陛、陛下,臣等看......看過了,大姑娘確實不在府里。」
趙玄早有猜測,聞言只蹙著眉,不知想些什麼。
他一腳掀翻面前跪著的暗衛,怒火滔天。
「吩咐你們盯著,將人盯丟了......都滾出來!」
***
一輛青篷馬車自皇城駛出,趕車的馬夫架勢熟練,駕著馬兒一路疾行,等出京遠了,入了幽州地界,才慢下來。
凡百姓遠離所居地百里之外必須路引,一行人的路引自然是早就備好的。
阿四去城門處遞上路引,排隊等了會兒,輪到他們時,城垣下的兵官接過翻了一眼,眼神掃過帘子,問趕馬的馬夫:「裡邊是何人?」
趕車的侍衛名喚阿四,江都王取名隨意,身邊的侍衛都是按照入府的順序排名,阿大,阿二......以此類推。
阿四被派來護送姑娘,自然是親信,雖江都王也沒告訴他為何要他們遮遮掩掩出城,卻還是照辦。
他拱手道:「車內是我家姑娘並侍女,途經幽州。」
官兵揚揚下巴,道:「叫車裡的下來,檢查。」
阿四詫異,「有了路引還要檢查?」
那官兵十分傲氣,嫌棄他們沒見過世面:「這可是幽州,旁邊就是皇城,哪能隨意放過?你們這是出城,要是入城,連車帘子上縫的線,腳底板上的泥巴,都要抽出來查。」
天子腳下,哪怕混進去一根針都是他們的失職,出城倒是簡單的多,隨意搜查一下,瞧瞧文書就成。
一雙玉手掀開車簾,兩名姑娘從青蓬馬車裡緩緩走來。
玉照被墜兒攙著,她頭戴寬檐幃帽,月白色輕紗繞著她的身子一圈,垂至腿間,下擺只露一截未曾染色的黃白絹裙,與她以往的打扮多有不同,樸素的很。
如今掩了容貌,又是一身不出彩的誇大打扮,連曼妙身姿都遮的嚴嚴實實,倒是無人再多看她一眼。
就連那兵官也不甚留意,往車內搜查了一圈,按上了官印便放了她們進去。
幽州不比皇都,處處透著古樸氣息。
馬車停靠在一處簡樸的客棧旁。
車裡墜兒見車停了,連忙問:「阿四,到了嗎?」
「到客棧了,只是這處客棧簡陋.......」
玉照曼聲道:「無事,簡陋便簡陋吧。」
出行在外,哪兒能錦衣玉食。
這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她身上出了薄汗,馬車裡狹小顛簸,又悶的慌。身上的衣服磨的難受,昨夜一路顛簸更是未曾入睡,如今哪怕是地上,她一躺上去准能立馬睡著。
墜兒去客棧前堂交了銀錢,另外多付了一串銅錢,吩咐送來幾桶熱水,姑娘要泡澡。
兩人便上了樓,玉照坐去了床上,渾身酸軟,一頭倒在了床上,哀哀睜眼望著床帷。
墜兒也一身酸痛,「別說是姑娘您了,便是我也沒做過這麼長時間的馬車。」
京城渡口查得嚴,這路引名稱不對,怕是瞞不過去,是以江都王吩咐她們乘著馬車回去。
墜兒一直跟著玉照,倒是心中有數,上次那位在紫陽觀救了她家姑娘的道長,貌似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她家姑娘還招惹到人家了......
玉照有一副極容易招蚊蟲的身子,明明是與墜兒一同做馬車,墜兒毫無察覺的憨憨大睡,可偏偏玉照腿上手背,甚至胸口腿上都遭蚊蟲咬了,剛開始毫無所覺,如今起了疹子只覺得又痛又癢。
正好門外停好馬的阿四回來,順手提了兩桶燒好的熱水上樓,隔著門喊墜兒提進房裡。
墜兒那廂倒好了水,才想起一事來,連忙追上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