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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6:28 作者: 藤鹿山
    月影暗淡,王府內燈火幢幢。

    書房外頭候著眾多侍衛,只覺得汗出如漿,見書房裡的侍女端著盤子出來,上邊的糕點卻半點不見少。

    「裡頭事還沒談完嗎?」王府侍衛抹了把汗,王爺同姑娘從下午開始入了書房密談,就談到了晚上,能跟姑娘談什么正事?

    幾個侍衛只覺得是姑娘在信安侯府受了委屈的事。

    「還早著呢,姑娘可憐見的,攤上了那麼個糟心的爹,半點不疼自個兒閨女,一股腦只想著自己後頭生的那幾個......」

    空氣悶熱,卻說裡頭的書房,玉照正在江都王的教導下寫信。

    什麼信?自然是決絕信。

    穆從羲捏著眉骨,到如今仍是滿臉不可置信。

    怪不得自己日日尋不見陛下,原來是跟自己外甥女跑去了道觀里私會?

    還每日下了朝就去觀里等著?陛下怎會如此不顧禮節廉恥?!

    穆從羲仍是半信半疑。

    再是生氣也要想辦法替這捅破天的外甥女兜著這爛攤子,他聯想到日前的事兒,立刻有了主意。

    「你就寫你年紀小,少不更事,被人退了婚一時腦子不清醒氣不過去,做下這等糊塗事,如今才醒悟過來了。」

    穆從羲是男子,自然知道男自最怕聽到什麼話,這話一出,若是真動了感情,必定更加氣憤,有點骨氣的都該散了。

    陛下那等地位能忍受得了這般?

    江都王念一句,玉照寫一句,她如今都是渾渾噩噩,悔恨痛苦,滿腔的心事充斥著她渾身。

    從林氏帶人強闖自己院裡,到心心念念的父親更是變成了後爹,如今自己真心喜歡的道長竟然從頭到尾徹徹底底都是騙自己!

    玉照便是連呼吸都覺得甚是疲憊。

    穆從羲見她臉色蒼白,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以為是被嚇到了,安慰道:「你也莫慌,若是聖上,倒還容易解決,你不再與他見面便是。」

    穆從羲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聯想到前幾日他才求下的賜婚聖旨,他猜測那時趙玄還不清楚寶兒身份,如今知不知道不好說了。

    自家外甥女的膽大妄為穆從羲清楚,誰招惹的誰還真說不定。

    他臉上甚至帶著絲譏諷道,內心不信陛下會看上寶兒,恐怕是見了寶兒這副脾氣性子覺得有幾分好奇罷了。

    「聖上此人我倒是有幾分了解,生性嚴明守禮,不會做出強搶的事,你只信中好生跟他說清道明,想必他不會強求。說來也是可笑,他若是知道我是你舅舅,只恨不得繞道走,上次還縱容朝臣折騰我,見面又是一副古板模樣,瞧誰都覺得放蕩,每年朝中因立身不正被貶謫的官員比比皆是,他是恨不得人人都如他那般清心寡欲。「

    穆從羲面帶假笑,「做出這種事,他如今只怕見我都沒臉面!」

    玉照並不想聽舅舅說這些,她如今不想聽關於那人的任何事。

    「舅舅,然後呢?還要怎麼寫?」

    穆從羲狐疑的看向玉照:「你二人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吧?」

    玉照如何敢說,只騙他:「只牽了手,抱、抱了一下.......」

    「牽了手?!抱了?!幾月不見我看你是想翻天去啊!如今你外祖母不在,我真揍你看你躲哪兒去!」穆從羲眼睛一瞪,狠狠一拍桌面,咆哮起來。

    玉照往後退了兩步,眼睛立刻蓄滿兩包淚水。

    穆從羲立刻怕了,怕吵到自己耳朵。

    道:「你認識的當真是聖上?他那個性子豈會做出這等事?!你還是明日帶我去瞧瞧,我聽你說著,怎麼覺得不像他呢?莫不是名字一樣罷了。哪個道士仗著有幾分姿色哄騙了你,本王要去宰了他!」

    穆從羲說罷抽出腰間長劍。

    玉照不會懷疑自己的夢,知道十成十那人絕對是皇帝錯不了,她更不想那人死去,只想著自己脫身而出,從此與京中再無關聯。

    她倒是主動承認錯誤:「是我主動的......你要打要殺也衝著我來吧,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原是抱著一顆真心去的,他對我不差,更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我當時甚至還想叫你二人見面。」

    說到此處,玉照又覺得揪心。這一日,變故竟然發生了這麼多,叫她所有的打算全沒了,夢裡的痛苦絕望叫她恐慌,她連日後要何去何從都沒了心思。

    玉照完全不想生事,那人給她的東西,唯一能代表身份的估計也只有這枚玉扳指。

    香囊口子十分小,平時還用絲線攙著,她心急之下扯亂了絲線,口子開不了,小小的一個縫隙,玉照費了許久才拿出來。

    通體潔白的羊脂玉扳指,觸手生溫,似乎還帶著那人的溫度。

    玉照失落的將扳指放在信紙上,一併遞去給了江都王。

    他們兩人就當做是有緣無分吧。

    穆從羲只覺得寶兒情緒怪異,也被這離奇的事兒驚的沒做多想。

    見了玉扳指之後更是確定了那人的身份,因此對她這想法也頗為贊成,招惹上了聖上,聖上不怪罪,只怕日後寶兒也難以在京中立足。

    此時離去正好,本來也是該走的。

    「近來我事情多,顧及不到你,信安侯府也終歸不是個安生之處。明日你便隨護衛走吧,侍女留在京中一段時間,過幾天再由你侍女親自將信送給那位,對外只說是回去養病,其他事你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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