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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少女搖了搖頭,甚至沒有抬起眸:「不要,若是我應了,你當會直接派人上山連夜將枯黃的竹子都砍了,不要,不許,不可以。」
他倒是也沒有辯駁,只是溫柔道了一句:「小嫿真聰明。」
姜嫿紅了臉,輕聲嘀咕道:「沒有。」只是好像終於有些了解你了,這般了解,不同於從前那些了解。
後面一句話她沒有說,她抬起眸,望向窗外的夜色,只見夜色昏昏沉沉的,倒是真的連蟬鳴聲都聽不見了。她直起身,順著他的手起來,伏在他肩膀上柔聲說道:「好了,這下蟬也睡了......」
說完,她不由輕輕笑了起來。謝欲晚將懷中的人抱住,怕她不小心摔下去。他側身親了親她的鼻尖,溫柔道:「好了,睡覺了。」
點到即止,如同適才少女貼在他脖頸的唇。姜嫿睜著一雙眼,漸漸地彎了起來,蕩漾出些許笑意。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說了一句:「謝欲晚,我想要一個鞦韆。」
「好。」不知為什麼突然要,也不知在哪裡要,但是青年就是這樣直接應了。
得了這一聲應,本就睏倦的人終於乖乖地閉上了眼,緩緩地進入了夢鄉。謝欲晚將人放在床上,輕柔地將她臉上的頭髮撥開,隨後替她蓋上了一層薄被。他看著她,唇中又應了一聲『好』。
睡夢中,姜嫿真的夢見了鞦韆。
那是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她躲在牆角,看著姜玉郎為姜玉瑩推著鞦韆。那其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鞦韆,一個木板,兩根吊繩,但是姜玉郎和姜玉瑩都笑得很開心。
她原本想等姜玉瑩走後自己也去坐一坐鞦韆,就算沒有人給她推也沒有關係。但是姜玉瑩走了之後,鞦韆也被僕人一併拆散了,她看著空蕩蕩的兩個架子,看了許久。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拆鞦韆是姜玉郎的意思,因為他怕姜玉瑩一個人坐的時候摔下來,於是乾脆讓人拆了。
她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羨慕,不是從祖母身上,也不是從姜禹身上,而是從姜玉郎身上。或許這樣說有些不合適,但是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從姜玉郎身上看見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模樣。
故而她上一世才會一次又一次覺得,謝欲晚不愛她。因為她見過的愛太少了,隱晦一些她可能就感受不到了。姜嫿曾以為是那片雪困住了自己,可後來才發現,困住自己的是她對雪的成見。
她站在不曾擁有雪的國度里,望著不遠處的大雪紛飛,她固執地認為雪冰寒,冷漠、輕蔑,後來,即便她走入了那片紛飛的大雪,即便她最初沒有感受到冰寒、冷漠和輕蔑,她也依舊認為雪就是她曾經所想的這般模樣。
可原來不是。
她的雪,是柔和鬆軟的一片。睡夢中,少女抱著身旁的雪,像是在雪中迎來了春日。
*
隔日。
姜嫿起床後,先是掀開被子穿好衣服,然後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她望著院子中的那顆梨樹,發現樹上的梨子果真都沒有了。
昨日晚間,晨蓮同她說樹上的梨子都熟了,再放應該要壞了,所以今日早晨要都摘下來。她本來是準備同晨蓮一同摘梨子的,但是昨日等謝欲晚等到了太晚,今日沒起來。
姜嫿眨了眨眼,望向了屋子邊的幾筐梨子。梨子一共有四筐,她掰著手指算著,給娘親送去半筐,給隔壁家夫人半框,還剩三筐。
她一邊想著,一邊洗漱,打開門時發現莫懷正從外面領了一個人進來。莫懷低聲行禮:「小姐,這是花匠。」
姜嫿輕聲應了一聲,看見莫懷將花匠往院子裡面引了。她看了一眼,是莫懷的房間。一旁的晨蓮彎著眸過來:「小姐,晨好。」
「晨好。」她走到梨子旁邊,輕聲道:「都是晨蓮一個人摘的嗎?」
晨蓮搖搖頭:「不是,都是寒蟬一個人摘的。之前我同寒蟬打了一個賭,然後他輸了,這是懲罰。」
看著晨蓮臉上狡黠的笑意,姜嫿不由也笑出了聲:「這麼多梨子,辛苦寒蟬了。」
晨蓮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走來的橘糖,彎著眸道:「是很辛苦,他的手臂被樹枝劃傷了一大片呢,我讓他上藥,他也不聽。不過寒蟬皮糙肉厚,不上藥的話,過個十天半個月傷口應該就好了吧。」
待到橘糖走過去後,姜嫿低聲輕笑了一聲:「太明顯了些。」
晨蓮從廚房中端出早膳,笑著道:「應該還好。」在她們說完話的下一刻,她們就看見橘糖拿著紗布出了房間,向著寒蟬所在的......樹走去。
是的,寒蟬沒有房間,只有一棵樹。
晨蓮伺候著姜嫿用膳,輕聲同姜嫿講著她同寒蟬打賭的事情,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日隔壁養的一隻鴨子出門時是先踏左腳還是先踏右腳。
姜嫿被逗笑:「寒蟬同你賭?」
晨蓮彎了眸:「他不同我賭,然後我就說,如果他不同我賭我就將一切都告訴橘糖,他就不說話了。然後最後賭約就變成了除非鴨子兩隻腳一起出門,否則就是我贏。最後自然就是我贏啦,小姐,你說寒蟬是不是本來也可以贏的。」
姜嫿怔了一瞬,隨後搖了搖頭。晨蓮對於寒蟬和橘糖的事情一定是比她了解的,但是上一世那般情況,寒蟬都未說出一句『喜歡』,她其實覺得這一世也很難。她明白晨蓮的意思,卻也沒有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