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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天子沉聲片刻,蹙眉道:「沉禮,那是你的親弟,不是你的仇敵。」
徐沉禮沒有說話,只是神情依舊有一分不滿。
天子嘆了口氣,宴時的事情並不是此時最重要的事情。他望向下面的徐沉禮,臉上原本的怒火也褪去了大半。
「司家同丞相的事情你準備如何?」
說道徐宴時的事情,徐沉禮都沒有太大的情緒,但聽到這句話,徐沉禮整個人眉心都蹙了起來:「是司禮做下的事情牽連到了我。只是被那小姐摔了一方玉,何至於要那位小姐的命。那小姐偏偏又救過丞相的命,是丞相唯一的學生。」
說到這,徐沉禮望向天子:「父皇你知道的,我對丞相沒有半分嫌隙之心。」
天子不曾點破,但他知曉,沉禮的確對雪之沒有半分嫌隙之心。沉禮無論是登基,還是登基後,都要依仗雪之。
以沉禮的才能如今絕不足夠打理好一個國家,但只要有雪之在,這一切便都不是問題。
雪之雖然從不曾站隊,但是以他同雪之的關係,和他對雪之的了解,雪之那般的君子,待到沉禮上位之後定是會細心輔佐。
以雪之的才能,當初能夠為他奪得這個天下。
如今即便是輔佐一個心智有缺的人,亦足夠了。更何況沉禮並不是心智有缺的人。只要沉禮能夠上位,一切其實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只要沉禮日後不是昏庸到雪之所不能容忍,都能夠安穩在皇位上坐一生。
即便沉禮昏庸到雪之所不能容忍,以雪之的性子,亦只會從宗族之中尋一位適合上位的人,取代沉禮。
雪之是萬萬不會以臣身上君位的。
天子嘆了口氣,望向下面跪著的沉禮:「昨日雪之送來了一件血衣和一封請辭書,沉禮,你手下的人,對雪之動了刑。」
徐沉禮怔了一瞬,望向龍座上的天子。
他吩咐過手下人,一定不能對丞相有半分苛責。他猶豫道:「是不是老三或者老五的人他們做的,他們希望丞相同我心生嫌隙——」
說到一半,徐沉禮止住了,他突然想起來從司禮的事情開始,他同丞相之間就已經有了嫌隙了。
他疑惑地望向高座上的父皇,輕聲道:「父皇,在司家和丞相之間,父皇為何要選擇司家?便是司家滿門,如何抵得上丞相一人。」
天子怔了許久,望了望金碧輝煌的宮殿。
許久之後,徐沉禮聽到父皇啞著聲音的那一句:「因為雪之是君子。」
雪之這般的君子,受世間禮法的束縛。
故而即便雪之手中有足夠推翻皇位的權勢,但他還是會安靜地抓入大牢。就像待到雪之從牢獄之中出去之後,看見丞相府已經被謝府的長老們占據,依舊會安靜地接受。
在君臣之間,在家族之間,像雪之那般的君子只會接受。
待到雪之的勢力被一步步蠶食,彼時他再去同雪之詳談。
畢竟,他所做的一切,從來不是為了打壓雪之。如若雪之能夠心甘情願地輔佐沉禮上位,一切又都好說了。
但是司家就不同了,那日他如若沒有應下司御史的請求,司御史轉身就會去投奔三皇子或者五皇子背後的母族。
彼時,沉禮的登基之路只會變得更艱難。
孱弱的天子咳出了一口血,望著白帕之上的血跡,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留下了一滴淚。
是他對不住雪之。
*
大牢內。
姜嫿看著莫懷上去同獄卒交涉,莫懷塞了許多銀兩,又說了許多話,獄卒們才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待他們走過時,獄卒還低聲道:「只能在牢房外,半個時辰。」
莫懷低聲應了一聲,姜嫿望了獄卒一眼,發現就是上次徐宴時帶她進來時守門的那個獄卒。徐宴時帶她來時,獄卒直接恭敬地將鑰匙塞到徐宴時手中。
姜嫿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是眸垂了垂。
謝欲晚的牢獄在最深處,三人一同走了許久才到。昏暗的長道,泛著一股血腥味,已經第二次來了,姜嫿還是有些不太能適應。
到了牢獄深處時,晨蓮和莫懷守在拐角處,姜嫿一人上前。
她手中拿著一盞燭火,只能映亮眼前的路。待到到了謝欲晚牢門前時,她透著燭火,望向謝欲晚。
因為獄卒沒有將鑰匙給她們,這一次她只能隔著牢門望著裡面的謝欲晚。
他面色依舊很蒼白,雪衣上還是沾了些血跡。雪衣上的血跡比起上次要淺了些,想必是換了一身。
她垂下眸,從身後拿出包裹,將裡面乾淨的衣裳遞了進去。燭火映出少女窈窕纖細的影,恰好在青年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們隔著一道木門,少女的手從木門之中穿過,將乾淨的衣裳放在了青年的身旁。
青年從始至終看著她,輕聲道:「如何又來了?」
她垂著頭,聲音也很輕:「想來告訴你,你同我說的事情我做完了。」說完,她抬起眸,望向對面的青年。
她翻開另一個包裹,將裡面的野梔子拿了出來。
青年望著她,直到那朵野梔子被遞到他身前。
少女的聲音很輕,一雙眸認真地看著他:「謝欲晚,你聞聞,是不是很香?」
第七十八章
野梔子很白。
散發著一種濃郁的香, 未曾被細緻修剪的枝葉上面有微小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