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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她輕輕咬了一口,咽下下去。

    *

    司府。

    司洛水跪在靈堂前,眼睛紅腫,她不知道為何只是半日,從小同她一起長大的哥哥就離她而去。

    在她的身後,是她的父親,當朝御史大人司重。

    司重沉默地望著前面的棺木,向來嚴肅的御史大人,此時觸摸棺木時手卻在顫抖。看見還在不停落淚的女兒,司重嘆了一口氣:「去陪陪你母親吧,她連著哭昏了幾日,眼睛本就不好,再這樣哭下去,日後眼睛就要瞎了。」

    司洛水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掩面向著母親的房間去。

    司重看了悲痛的女兒一眼,手重重地撫在了棺木上。

    前面的火盆還在燒著,靈牌前的香還在燃著,司重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重重地跪了下來。

    是他的錯。

    是他一直將司禮同那位丞相大人比較,才讓司禮生了嫉妒的心思,因為司禮那些嫉妒,那十位學子才會蒙受沒頂之災。

    那日之後,司禮取得了功名,卻也日日被那些無辜慘死的性命困壞了心性。司禮開始信佛,給所有寺廟捐了一筆又一筆香火錢,每日求神佛寬恕他的罪孽。

    再後來,那孩子便覺得,既然他都如此誠心信佛了,那再多些罪孽,神佛也會寬恕的。

    他始終在孩子身後看著,從學子之死開始,他就看見自己的孩子走向了末路。

    他該公正,可司禮是他的孩子。

    當時只有一個法子,太子是嫡長子,但是皇后因為難產早逝之後,所在的母族殷家被其他世家不停打壓,從前殷家仗著權勢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全都被揭露了出來。

    殷家是一個註定頹敗的家族,無法為太子登基提供任何的助力。這些年天子明里暗裡都有過暗示,他都沒有正面回應。

    當時唯一的法子,就是同天子『談判』。

    後來,他將手中的一半勢力向天子投誠,並告訴天子,司家會永遠擁護太子。但他只有一個要求,只要司禮沒有再犯下滔天的罪惡,便留司禮一命。

    那時天子沉默了許久,司重一直恭敬地跪拜在大堂之中。司重神情沒有很沉重,做下投奔太子的決定後,司重便知道,天子一定會應的。

    因為天子同他一樣,都是一個父親。

    果不其然,天子應了。

    那件事情草草結案。

    後來司禮又做了許多事情,他都一一替他遮掩過去。司禮越來越信佛,手段也越來越狠厲。

    平日其實也算嚴謹,只是遇上同謝欲晚有關的事情,司禮便——

    可即便司禮的確生了讓那個女子死的念頭,但那是因為那女子先打碎了司禮送的玉。即便司禮不該如此罔顧人命。

    可謝欲晚他如何能直接殺了他的兒子?

    說到底,謝欲晚不過是通過逼宮得來的丞相之位,若是按照祖宗法制,這般的人便是比上他兒,罪孽更要深重不少。

    只是成王敗寇,朝堂上鮮少有人言。

    司重對著天地狠狠地磕了一個頭,隨後孤身走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他要去狀告謝欲晚。

    *

    隔日,滿城風雨,電閃雷鳴。

    姜嫿推開窗,就看見晨蓮撐著一把傘,手中端著什麼東西,應該是早膳,正從院子外走回來。

    未曾多想,看著如此大的風雨,姜嫿從裡面打開了房門,想讓晨蓮快些進來。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風和雨一瞬間涌了進來,吹起了她的頭髮,風太大了些,一根玉簪悄然落地,摔成了幾截。

    姜嫿輕聲『呼』了一聲,蹲下身去撿。

    然後耳邊就傳來了晨蓮的聲音:「小姐,公子入獄了。」

    第七十章

    聽見這一句話時, 姜嫿的手正碰到一塊碎玉上。外面的風胡亂地吹著雨,她眸怔了一刻,隨後手用了些力, 將地上的碎片撿了起來。

    起身的時候, 玉的碎片被她自然地握在掌心, 她望向晨蓮,輕聲道:「入獄?」

    晨蓮倒是很平靜,她向屋裡面一步,關上了門。

    聽見姜嫿的問題, 晨蓮一邊將姜嫿的手攤開,耐心地從姜嫿手中拿出那塊碎玉, 一邊說道。

    「嗯, 現在長安城已經傳遍了。前些日司家公子司禮不是死了,當時外面傳言的是突發急病。但昨日御史大人於夜間在宮門外擊鼓鳴冤, 狀告公子。說是公子派人殺害了司禮, 他手上有證據。」

    姜嫿怔了許久,望向晨蓮。

    「......證據?」

    就算是謝欲晚所為, 他會留下能夠讓司大人指認他的證據嗎?

    晨蓮搖了搖頭:「傳出來的消息只有這麼多, 司御史手中的證據是何,除了天子和一眾重臣,沒有人知曉。昨日宵禁之後,宮中派了人去丞相府。然後......公子就入了獄。」

    姜嫿下意識捏緊手, 她以為會傳來一些疼讓她清醒一些。但許久之後,她才恍惚地想起那塊碎玉早就被晨蓮拿走了。

    她沉默了一瞬:「丞相府那邊如何說?」

    晨蓮搖了搖頭, 聲音倒是平淡:「我是小姐的人, 丞相府那邊的事情,許久之前就交給旁人了。倒是可以喚寒蟬, 讓寒蟬回府去問。不過府中的人應該也不會知道什麼,畢竟公子入獄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外面的風還在刮著,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天空時不時划過一道雷電,姜嫿的心如四散的雨滴,被風胡亂地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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