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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隨著門關上, 盎芽顫抖的身子一點一點平靜了下來。
見到盎芽平靜了下來,姜嫿心中才鬆了一口氣。她輕著步子上前, 坐在床邊, 從手中的紙袋中挑選了四五個不一樣的糖,輕輕地推到盎芽身前。
盎芽因為她手指陡然出現在視線中顫了一瞬, 隨後又被那些糖吸引。
「同上次的糖不一樣的, 要試試嗎?」姜嫿眸色很溫柔。
盎芽小心地將糖拿過,顫著眸望著姜嫿:「......也很甜嗎?」
姜嫿又從紙袋中拿出了一樣的糖,指著其中一顆圓鼓鼓形狀的糖道:「這個最甜,裡面摻了杏花, 盎芽知道杏花是什麼模樣的嗎?就是春天開在樹上的白色的那種花。」
盎芽於是從幾顆糖裡面挑了這一顆,上次姜嫿同她示範過, 此時她按照上次姜嫿口中的方法笨拙地撥開糖紙。
從始至終, 姜嫿一直輕輕的看著她的手。
直到那顆糖被盎芽放入口中,她才膽怯地望了姜嫿一眼。姜嫿望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那時早上晨蓮送過來的,看著盎芽似乎沒有怎麼動。
她想著等會讓晨蓮送熱一些的膳食進來,同盎芽輕聲告別後,她便收了一下桌子,端著冷透的膳食出去了。
房門沒有被鎖上,只是被姜嫿從外面輕輕地關上了。
那顆摻著杏花的糖已經很甜了,可如若用到裡面碎的杏花瓣,唇齒間便會傳來一絲獨特的苦澀。
盎芽縮在牆角,看著手中形狀不一的糖。
在她的不遠處,還有姜嫿特意留下的四五個圓鼓鼓的杏花糖。
*
吩咐晨蓮之後,姜嫿回了房間。
晨蓮將屋子裡面收拾了一下,然後將那方錦盒放置在了銅鏡前。姜嫿望著那方錦盒,像是想到了什麼,到了銅鏡前的木凳上。
她打開錦盒,掀開暗紅的絨布,望著裡面繁複的金釵。
......實在不太像長寧郡主會送給她的東西。
即便是為了討好謝欲晚,長寧郡主也不會送這樣繁複華貴的東西給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先不說在靜王府中長寧郡主有多受寵,便是再受寵,如若要送禮,也要在符合身份的餘地內投其所好。
姜嫿閉上了錦盒,喚來了晨蓮,她望著晨蓮,輕輕吩咐了幾句。
晨蓮彎著眸,點頭應了。
處理完金釵,姜嫿到了書桌前。
想到遠山寺發生的一切,即便已經過了許多日,她還是有些不能平靜。
只是這幾日又發生了許多事情,事情堆疊在一起,她無暇去思考更細的東西,就像那一壇碎掉的梨酒。
她站起身,在桌上端正鋪了一張宣紙。纖細的手指持著毛筆,染上了墨,她靜靜地書寫了一宣紙佛經。
寫著寫著,她想到王瀾意腰帶上面繡的佛經。
等到一張宣紙被寫滿的時候,姜嫿心也靜了下來。她鋪開另一張宣紙,細緻地寫了起來。
一是怕自己有所遺漏,二是想借著紙筆梳理一下思路。
以她的身份,平日如何都接觸不到王尚書。
機會是在十日後。
王尚書之妻王夫人前幾日給長安城中各小姐遞了拜帖,邀約各小姐一同去通山寺祈福。她和姜玉瑩都收到了拜帖。
姜嫿垂著眸,細細想著。
她應姜玉瑩的時間就快到了,但是姜玉瑩答應她的事情並沒有做到。姜玉瑩不是信守諾言的人,那日應她只是因為姜玉瑩覺得應她比逼迫她更簡單些。
但是這些年姜萋萋一直在姜玉瑩身邊,手上自然會有些姜玉瑩把柄。
故而兩人可能僵持住了,只是不知道能僵持多久。
才及笄的姜玉瑩,同十年之後那個威脅她的姜玉瑩,在姜嫿的腦中變幻。
上一世她其實聽聞了一些姜玉瑩在夫家的事情,種下什麼因,得出什麼果,姜玉瑩未同人種下一顆善果,姜府落魄後,她曾經依仗的權勢便成為了夫家欺壓她的東西。
在那般痛苦之中蹉跎了五年,姜玉瑩變得更為心狠和決絕。但是現在的姜玉瑩,還只是一個被寵爛了根子的嬌小姐。
相較於姜禹和祖母,姜玉瑩只是她要面對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姜嫿一邊想著通山寺的事情,一邊想著她要如何應對姜府的事情。這幾日祖母已經在按照探她的口風,似乎為她尋到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婚事,幾次三番暗示她。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姜嫿有些疲倦地垂下了眸,閉上眼那一瞬,耳邊又陡然響起寧玉郡主說的那些話。
她將頭埋在了手間,愣愣的看著桌子。
等到晨蓮敲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裡面漆黑一片。晨蓮上前,點了一盞燈,屋子裡面瞬間明亮起來,姜嫿也抬起了頭。
晨蓮笑盈盈道:「小姐,用膳了。」
是晨蓮才從廚房端來的膳食,還冒著熱氣,姜嫿望向一眼,輕聲應下。她猶豫著,望著面前的晨蓮,許久之後也未問出那一句『關心』的話。
以謝欲晚的聰慧,惹怒天子至此,便只能說明他的故意惹怒的。
她對朝堂權謀之事,了解不過他一分。她如今已經有許多煩心的事情,如何還要為他擔心。
沒有她,他只會擁有更好的一生。
她也會。
她輕輕吹著勺子中的湯,待到冷透了,才放入唇中。即便冷了,湯還是有一股清甜味,姜嫿用勺子勺了勺,看見了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