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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如今......老太監死了。

    莫懷心中嘆了一口氣,望向了遠處在一顆梧桐樹旁的公子。

    隨後,他就發現,公子也同這世間的庸俗的男女一般,將手中的紅布條系在了梧桐樹的枝丫上。只是旁人想系得越高越好,公子卻只是系在了矮矮的一處。

    他幾乎不用想,便知道公子寫的什麼。

    公子不信神佛,自小便不信,莫懷從未想過,有一日公子會因為愛慕一人做這般的事情。他向著公子走過去,準備匯報下面傳上來的情報。

    還未走到時,他便看見了梧桐樹上飄揚的紅布條。公子的字很好認,他看見上面的字時,怔了一瞬。

    紅布條悠悠在風中飄著,屬於謝欲晚的那一方上寫著——「願姜嫿一生喜樂安康。」

    莫懷望著遠處的公子,昨夜屋內的燈燃了一夜,他並不知道公子做了怎樣的決定。只是他知曉,從那東宮的老太監死的那一刻,這長安城的天便該變了。

    無論是太子還是司家,至此之後,都再無暇顧及姜三小姐了。

    他隨著公子一同下山了,聽晨蓮說,姜三小姐要待到明日才回姜府。他望向一旁的公子,輕聲道:「公子,不再住上一夜嗎?」

    他其實想問的是,不同姜三小姐一同回去嗎。

    可手執詩書的青年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眸中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莫懷還未說什麼,車窗外突然傳來了蒼老的一聲:「施主留步。」

    是住持的聲音。

    謝欲晚放下手中的詩文,下了馬車。他望著對面的住持,不知為何,住持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施主可否同老衲到後山竹林中一敘?」

    他沒有拒絕,淡聲道:「住持請。」

    兩人步行到了後山那片竹林,一夜之間,蔥鬱的竹林滿是枯黃的葉,地上上已經成為了枯黃的一片。

    前日謝欲晚在竹林中挖過酒,那時竹林還是蔥鬱的一片。

    他望向住持:「是生了蝗災嗎?」

    這般景象,他只在六歲那年流放的路中見過。

    住持搖了搖頭,手不住地撥著木珠:「施主,世間萬物都有因果。這竹林的因和果,在它還未生長之時便被決定了。昨日的蔥鬱,今日的枯黃,只在一念之間。」

    住持眸中滿是不忍,說完這幾句話,眼中的花白又蒼老了幾分。明明在夏日,他卻裹著厚厚的袈裟。

    只是說了兩句,住持就咳嗽了起來。謝欲晚望著,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透支著性命。

    他無端覺得這一切有些熟悉,無論是面前這個蒼老的住持,還是這一片枯黃的竹林。他尋都不到一絲同此有關的回憶。

    他知曉自己應該是丟失了什麼,可他的面上是如此地平靜。

    他望著對面的住持,躬身行禮。

    君子如玉,淡漠如風,他輕聲道:「在下知曉。」

    住持不能再言,他望著青年淡淡遠走的背影,一聲又一聲地道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不等住持停下,他唇邊已經湧出了血,順著他蒼老滿是溝壑的臉向下流。

    一旁的小和尚於心不忍,只能轉過了身,這是師父自己選的道,他不能置喙。不知等了多久,等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小和尚連忙轉身,小心去探住持的呼吸。

    待到手指尖還有溫熱的時候,小和尚淚流滿面。

    這便是師父選擇的道嗎?適才若不是那位公子止住了師父口中的話,師父再透露一句,便是七竅流血而亡。

    就像這竹林,本也是那位公子的道。

    看著落滿一地的枯黃,小和尚一聲又一聲念著佛語。

    *

    東宮。

    徐沉禮望著面前老太監的屍首,眸中多了一絲深沉。

    老太監死的很安詳,渾身上下只有脖頸處那一道細細的傷痕。可就是這一道細細的傷痕,無聲無息取了老太監的命。

    徐沉禮沉默不語,他知曉,這是那人給他的警告。這次只是老太監,下一次......便是他了。

    他的身後出現一人:「主子。」

    徐沉禮眼睛從老太監身上移開,眸中是隱忍不發的怒火:「是誰擅作主張,愚笨至此,為什麼要去惹那個瘋子,當年那瘋子陪父皇打天下時,用的陰狠手段他們是不知嗎?」

    他身後那人低垂了頭,眼見著主子怒火越來越重,他躊躇之後,小心道:「是司禮。」

    徐沉禮一方石塊直接砸了過去:「他是瘋了嗎?真以為謝欲晚這些年不動司家是因為他那頑固的父親有多大權勢,當年他文采不如人被謝欲晚奪了狀元之位,他真以為當初奪得榜首的是他,現在他便成為當朝的丞相嗎?」

    望著老太監的屍體,徐沉禮怒火中燒。

    他手下怎麼會有司禮這般不會審時度勢的廢物,被司家養的僅有一副皮囊,如此簡單的事情都能給他招惹如此大的麻煩。

    徐沉禮身後的人小心道了句:「要不,我們將——」

    一句話還未說話,徐沉禮已經一塊玉墜扔了過去,眸色深沉:「今日這話,你說出來了,就自己去領死。同他為敵,你是瘋了嗎?」

    「那,我們——」手下有些惶惶,他未曾想到謝欲晚都殺了自小伴主子長大的太監,主子帶他還是如此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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