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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橘糖端來早膳時,就看見姜嫿正踮腳站在凳子上,她頓時跑上前扶住了凳子。姜嫿見她來了,最後看了一眼那滿室的花就下了凳子。

    她小聲道:「隔壁好多花啊,各式各樣的,好多我在長安也未曾見過。」

    橘糖未看見隔院的景色,想了想回道:「長安氣候不如江南,不太適合花存活。所以江南這邊的花品種比長安多,也是尋常事。不過若是談論貴重,那江南這邊的如何也比不上長安了。畢竟各地貴重的花,最後也都要往長安送。」

    橘糖隨意說著,將姜嫿接到了凳子上,將桌子上的蛋酒遞了過去。

    「小姐嘗嘗,甜絲絲的,橘糖覺得小姐應該會喜歡。」

    姜嫿拿起湯勺,她上一次喝蛋酒,還是上一世那一晚她只能嘗出淡淡甜味的桃花酒釀。她心中不由被刺了一下,小心勺起一些往嘴中送去,濃郁的甜香在口中散開的那一刻,心中某一處躁動的地方一點一點平緩了下來。

    她認真地喝完了面前這一晚蛋酒。橘糖見她歡喜,眸中也綻開了笑意。

    等到日暮的時候,想起明日要逃出去的事情,姜嫿不由得忐忑了起來。

    橘糖本就一直關注著她的情緒,見她眸有些怔,便上前了些,小聲說道:「小姐,別擔心。這幾日公子有事,今日便不在江南了。不僅公子不在,寒蟬和莫懷都被公子帶走了。守這院子的,只有一個剛從暗衛營出來的暗衛。」

    姜嫿抬起眸,望向她。

    說著,橘糖輕聲笑了一聲:「雖然都是暗衛,但是不是每個暗衛都像寒蟬那般......的,小姐明日按照我的安排做便好。」

    想了想,橘糖到底沒把『詆毀』的話說出來。

    姜嫿溫柔地看著橘糖,許久之後靠在了她的懷中,輕聲道:「橘糖,謝謝你。」

    橘糖直接一把將她摟住,認真望著懷中的人。

    她沒再說什麼『不用謝』,只是想著她橘糖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從那暗無天日的暗衛營出來的時候,她不會想到,她崩塌的信仰有一日會因為一個陌生的小姐重建。

    這位陌生的小姐生的很好,擁有一副柔弱的身子和善良的心,還是公子所歡喜的人。但她知曉自己並不是因為這些才待這位小姐這般『和善』。

    冥冥之中她甚至覺得她同這位小姐當有前世的緣分,只是她和這位小姐都忘了。

    *

    又是一陣熟悉的香,姜嫿安靜而順從地溺在了夢鄉之中。

    惶惶之中,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掙扎著想醒。但是夢中的一切拉住她,瘋狂地下墜,她看著夢境之上的湖面,那上面浮著一層厚厚的桃花。

    她掙扎一刻,花就遠一分。再掙扎一刻,花就再遠一分。

    直到......她徹底『睡熟』,湖面上的花開始如泡沫一般緩緩地消散。

    *

    深夜的江南,格外地寂靜。

    江面上幾隻太晚歸的鵝『噶——』『噶——』『噶————』叫個不停,春日夜間的水也有些寒了,鵝像是迷路了一般,叫了半夜也不曾回到家。

    半夜時分,江南於家那百年府邸突然燃起火。

    睡夢中的姜嫿,眼眸突然顫動了一瞬。

    但香牢牢地拉著她,她似溺入那片冰冷的湖一般,溺入那個她隔日再也想不起的夢。眼眸一時的顫動,不過是蝴蝶的翅膀,或許許多年之後,才能掀起絲毫的波浪。

    *

    隔日。

    姜嫿起床,發現自己汗津津的,她輕輕皺眉。

    還未等她想起昨日那個夢,橘糖已經敲門走了進來:「小姐,梳洗了。」

    橘糖剛一抬頭,就看見了姜嫿蒼白的臉色。她不由有些擔憂,走近些就看見姜嫿脖頸間都是汗,橘糖忙拿起帕子,上前一步為其擦拭:「昨夜是做噩夢了嗎?」

    姜嫿搖頭,雖然她不記得,但是昨夜並不算噩夢。

    橘糖望著她,輕聲說:「小姐,要先洗澡嗎?」

    洗完澡要做什麼,兩人都心知肚明。姜嫿想著是要去見於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麻煩橘糖了。」

    橘糖搖頭,很快就將木浴盆中放滿了熱水和花瓣,再拿來乾淨的衣裳放到一旁。像是知曉這位小姐洗澡不喜人伺候一般,橘糖做完這些,就出去了。

    姜嫿看了橘糖的背影很久很久,她知曉她今日若是逃了出去,此後成為了於家新婦,她此生便再難見橘糖一面了。

    她褪去自己衣衫,邁入滿是花瓣的木浴盆中,帶到皮膚都染上淡淡一層紅時,她輕聲呼了一口氣。

    可是......便是前世的橘糖,同她一同在丞相府,也不過雙雙被困。

    此生橘糖雖無緣無故願意幫她這個陌生的小姐,但是如若她讓橘糖徹底離開謝欲晚身邊,橘糖應該也是不會應的。

    這般想著,她從滿室的花香中出來,穿好了乾爽的衣裳,推開了門。門外,橘糖一早便在候著她,見到她出來,對她盈盈揚起了個笑。

    姜嫿一怔,然後就看見橘糖走上前,將手中鋒利的刀刃遞給她,輕聲道:「小姐,別傷到自己的手。等會用這把匕首,直接抵住我的脖頸,讓他們放您出去。」

    姜嫿如何都沒想到,會是這般的法子。但細細想來,她又覺得這似乎的確已經是最好的法子。

    她能出去,橘糖不會受罰。

    姜嫿顫抖地握住手,即便這兩世她手上並不乾淨,但用手中的刀對準橘糖,如何也是第一次。她輕聲低頭,眸有些紅:「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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