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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角落裡暗了一分,寒蟬未再說話。

    許久之後,他才知曉,何是她口中的......要好上許多。

    等到處理完最後一本帳本,姜嫿望向窗外時,發現下雪了。她驚訝地,連筆都來不及放下,就跑到了窗邊。

    指尖的雪,融成了溫熱的水,她才有了實感。

    是真的......下雪了啊。

    今年,怎麼來的,這般早。那江南那邊,是不是,也已經漫天飄雪。她望向遠處謝欲晚書房的方向,輕嘆了氣。

    去不成了麼?

    因為天子和安王的糊塗事,如今長安中人人自危,稍微顯貴些的人家,都避了相聚的宴會。誰都不知道,明日朝堂又是什麼局勢。

    她也不知道,但是這同她,也沒什麼關係。

    這十年,許多人求到了她這,求官,求財,求官府放人,但她都是搖頭。謝欲晚從不會同她講朝中的事情,依著謝欲晚,她同旁的夫人打交道時,也只有別人同她親近的份。

    她本就不太去宴會,這幾日,因為天子和安王之事,原本要去的一個宴會也沒了。她樂得清閒,一不小心,就將之前一直沒有處理完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她指尖一凝,隨後望向窗外漫天飛舞的雪。

    真的不能去江南了嗎?

    想了想,姜嫿去了廚房,拿了一盅湯,旁邊特意放的江南那邊獨產的瓷碗。天氣這般冷,她去書房,送盅暖湯,應該不過分吧。

    謝欲晚看見這瓷碗,怎麼也應該明白了吧。

    她知道最近朝中事情繁忙,天子和安王的糊塗事,將朝堂攪的一團亂。但忙了這些日,應當也要忙完了,再不能去江南,他是不是太無用了些......

    似是說服了自己,姜嫿端著一盅湯,向書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大雪紛飛,橘糖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為她撐傘:「娘子,怎的不說一聲,就自己走了。」說著,她看了看姜嫿手中的暖湯,輕笑一聲:「是要給公子送去嗎,那我,那我將娘子送到門口,娘子可有什麼想吃的,我去為娘子做。」

    不知為何,姜嫿突然就想起了那日的餃子。她早就嘗不出味道了,但是,一直等著,在府中,橘糖為她做一次。

    於是她望向頭頂的傘,傘撐著,恍若熬走了這四周的風雪,她輕聲一笑:「可以吃餃子嗎?」

    「好,橘糖回去就給娘子做,只做娘子一人的......」

    橘糖嘰嘰喳喳說著,她們兩人,在這風雪之中,同行了這一生的最後一段路。

    到了書房前,橘糖暗笑一聲,就要離去。姜嫿無奈將人拉回,將她拉下的傘遞給她:「天寒,莫要感染了風寒。」

    「知道了知道了,娘子,我走啦。待到娘子回來,便能吃到熱騰騰的,橘糖親手包的餃子啦。」

    看著橘糖風風火火跑入風雪之中,姜嫿眼眸不由一澀。轉頭望向書房時,適才那些情緒又都沒了。

    小院前面,只有兩個守門的侍衛,她提起手中的木盒:「天寒,來為大人送盅暖湯。」

    守門侍衛恭敬行了禮:「夫人。」隨後,其中一個恭賀問道:「要我為夫人提進去嗎?」

    姜嫿搖了搖頭:「一盅湯罷了,我自己進去便好。」

    侍衛們沒再說話,讓開了身位。

    天寒,下了這會雪,地面上竟然有了薄薄的一層冰。怕灑了手中的湯,姜嫿小心著步子,向著書房的方向去。

    到了門邊,陡然聽見了談話聲。

    她沒有細聽,只是想著,這是哪方貴客,談了許久,還未走?她看了看手中的暖湯,嘆了聲,倒也沒有直接走。

    待到裡面交談聲小一些,她再敲門,便是了。

    然後就聽見一道不算熟悉的男聲:「謝兄,前些日,我府中來了一位表妹。據說那表妹,兒時同我一見鍾情,拜了家家酒。前些日子她及笄了,便吵著要來長安尋我。她父母早亡,自小被哥哥撫養長大。」

    姜嫿聽了一耳,垂下了頭。

    怎麼謝欲晚天天同人談的,是這般事。

    但沒有故事聽到一半不聽的道理,她豎起耳朵,又聽見那陌生男子苦惱道:「兄長是不知,那表妹太粘人了。男女大防,全都不忌,還看不得我身邊有丫鬟,但凡知曉我身邊蚊子是個母的,都要擼起袖子滅了蚊子。」

    姜嫿淡淡地彎了唇。

    那男子似乎有些抓狂:「這些便算了,前些日,她居然給我茶水中下了那種藥,那種藥!我當時看她殷切眼神,覺得不對,給身旁的侍衛喝了,侍衛不過一刻......就紅著臉同我告假。她可是女子,她,唉,我母親喜歡她,知曉這種事,也讓我閉嘴。兄台,你說,你說這種行為......」

    姜嫿怔了一瞬,這個故事......她提著木盒的手縮緊,茫然地轉頭,望向門內。她知曉他看不見她,卻懷著最後一絲期待地,等著他的回答。

    惶然間,她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許久,都未如此有力地跳過。

    那道陌生的聲音在她耳中自動略過,她待了許久,終於聽見那道清冷的男聲。她眸怔怔望著,在心中重複他說的每一個字。

    他語調清冷,恍若寒冰。

    他說:「自毀清譽,小人所為。」

    那她也是如此吧。

    自毀清譽,小人......

    那顆適才劇烈跳動的心,陡然就落下了。姜嫿顫著手,眼眸眨了許久。屋內又交談起別的事情,她輕著步子,恍惚從門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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