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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48:39 作者: 甜鳶
    如若這世間真有神佛,憑何如此偏頗?

    她抄寫了數千卷佛經,虔誠跪在佛前,求了姨娘數萬年平安。

    可姨娘還是死了。

    那個前一日還溫柔為她梳著頭髮的女子,隔日便成了蒼白的屍體。

    姜嫿蜷縮在陰影之中,手指慢慢僵直,淚頓然而下。

    她不能,不能。

    姨娘為她祈過平安,她如何能夠親自辜負姨娘的平日所願。

    姜嫿神情幾近麻木地縮在陰影中,許久之後,一盞暖燈漸漸從遠方而來,隨之傳來的,是少女嬌俏的撒嬌聲:「欲晚,哥哥明日欲邀你去泛舟。」

    姜嫿漠然地向暖黃燈盞的方向望去。

    少女嬌俏地拉住青年的衣袖,揚起的眸中滿是藏不住的歡喜。

    那個昨日甚是囂張惡毒,抬手間拆了姨娘靈堂,焚了姨娘屍骨的二小姐,此時正小心望著身旁清冷的青年。

    姜嫿曾無數次,在姜玉瑩看向謝欲晚的眼中,看過這種眼神。

    直到一切的喧鬧停下,兩人的身影走遠,姜嫿才緩緩從陰影中爬了出來。一剎那,迎著春夜寒澀的月光,她像是從水中爬出的的惡鬼。

    她扶著木欄杆,腳步遲緩地向自己的院子回去。

    憑什麼,這世間,二姐姐要什麼便有什麼呢。

    二姐姐這般的人,也配知曉什麼是愛嗎。

    謝欲晚。

    她知道謝欲晚。

    她當然知道謝欲晚。

    當朝最年輕的丞相,哥哥的同窗友人,姜府暫時的夫子。二姐姐明目張胆喜歡的人,不顧風言風語也每日追逐的人。

    從小到大,二姐姐不是最喜歡搶她的東西了嗎。

    那她,也來搶一搶。

    姜嫿垂著眸,緩慢地,就那樣看著自己,一步一步,邁向深淵。

    第三章

    此後數日,姜嫿都在暗中看著姜玉瑩和謝欲晚的相處。

    那些她從前沒有精力注意的東西,開始慢慢浮現在她面前。例如,謝欲晚並不喜歡二姐姐;例如,二姐姐的耐性,越來越差了。

    姜嫿沉默地看著,甚至她不需要做什麼,姜玉瑩和謝欲晚的關係,就岌岌可危了。她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她太清楚了,她不是二姐姐,不會被任何人所包庇。如若她被二姐姐抓到任何把柄,等待她的,只會是祖母父親加倍的責罰。

    她如若要做,就要......一擊致命。

    終於,她好像等到了這個機會。

    就連她都沒有想過的機會。

    那個掌上明珠的二姐姐,瞞著所有人,布下的自己的死局。

    二姐姐要給謝欲晚下藥,春|藥。

    姜嫿其實猶豫了一瞬的,甚至一直在宴會前,她都在猶豫。她恨二姐姐,很恨,恨到想到她去死。

    但是這般,牽涉的不止有二姐姐。

    還有謝欲晚。

    在姨娘病重,她請不到大夫時,謝欲晚為姨娘尋來了大夫。那一次,如果沒有他請來的大夫,姨娘凶多吉少。

    姨娘教過她,要知恩圖報,要心懷良善。

    她只是想要二姐姐得不到,但她......從未想過要傷害無辜之人。更何況,他對她有恩。

    一直到那杯被下了藥的酒,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送到姜嫿手上之前,她都在猶豫。

    宴會上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從來不理會她的父親對著說:「姜嫿,你去將這杯酒,遞給謝大人吧。他當了你們這些天的夫子,敬杯酒答謝,是作為學生應該做的。」

    姜玉瑩在一旁附和:「是,父親說的時候,我想來想去,還是三妹妹何時。」

    其他兄弟姊妹也看戲一般看著她。

    滿堂賓客見了這般場景也一起看向她。

    她怔怔接過這杯酒,環顧一圈,望向角落中那個只能看見雪白衣衫的矜貴青年。

    一杯酒,卻沉地她,一步都邁不動。

    可這杯酒,為什麼會到她手上?

    噢,是姜玉瑩吩咐的。

    她不僅要用下藥得到自己一直想得到的人,還想在事成之後,將一切推卸給她。是姜玉瑩想成為丞相夫人,還想讓姜嫿擔了下藥的罪名。

    姜嫿唇邊有了淡淡的一抹笑,原來是她愚笨了。

    給當朝最年輕的丞相下藥的人,是姜家的二小姐,還是三小姐,這兩個選項,其中的差異可太大了。

    事後人們會說,是姜家三小姐利|欲|薰心,妄圖攀爬高枝,竟然敢給丞相大人下藥。可惜那姜家二小姐不小心闖入房中,因此壞了清譽。

    不過姜家二小姐同丞相大人,才不是姜家三小姐那般惡毒虛榮之人,也算佳偶一對。

    姜嫿幾乎不用想,只要這杯酒是她送上去的,事後無論她如何辯駁,父親哥哥無論知不知情,最後他們都會將罪名直接定在她身上。

    畢竟,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太熟練了。

    她又想起被毀掉的靈堂,被劈開的棺木,被燒毀的屍骨…… 是烈烈火光,一聲又一聲的滋啦聲。

    於是,姜嫿輕笑著,順著姜玉瑩的揚起的嘴角,一步一步向謝欲晚走去。

    在她抬起眼眸時,矜貴的青年亦望向她。

    姜嫿粲然一笑,彎起的眸像是水中的月,纖細的腰肢被薄紗勒著,現出姣好的曲線。

    同青年清淡的眼眸對上的那一刻,她想她已經回不去了。

    「姜嫿及兄弟姊妹以此酒,謝夫子這些日教導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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