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知恥而後勇

    「簌簌~」

    夜晚的寒風，從空蕩大街上吹拂而過。

    昌運客棧里，數十名修士瑟瑟發抖，牙關打顫。

    徐哲那兩拳轟出，近百名「驚神」殺手當場慘死的一幕，在他們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太……太可怕了。」

    「此前我還在想，『驚神』想拿下徐天驕，至少要死十人左右。本以為這已經足夠高估，沒想到……」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才覺醒五天啊，五天能幹什麼？」

    「銅皮肉身，築基修為，金丹實力，僅僅五天！」

    「這是此前任何一位天驕，都不曾做得到的事情，這種修煉速度，也超乎我們的認知了。」

    「先前他戰勝齊明，或許還無法入許多人之眼，但今晚這一戰流傳出去，恐怕無數人都要坐不住了。」

    「徐天驕好像攪起了一片渾水，但他自己也踏進去了，就不知是否還能從中爬出來。」

    眾人紛紛低聲議論，感慨萬分，盡顯一片驚駭。

    樓上一間廂房裡。

    劉高清，張無碼以及林修，還有數名天機道弟子，此刻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大眼對小眼。

    氣氛顯得極其的凝重。

    「兩位師弟，如何打算？」終於，林修主動開口，打破沉靜。

    劉高清與張無碼皆滿臉苦笑，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修繼續道：「今晚這一幕，若是傳出去，恐怕當真要掀起一片大亂，定然會有無數勢力，對徐天驕身上的秘密感興趣。」

    「豈止如此呀，唉，估計四洲議會也會動歪心思。」劉高清嘆氣道。

    「這形同於將徐天驕逼入絕境。」張無碼皺眉。

    「可是沒辦法了啊，今晚見證這一幕的人太多，而且徐天驕還放走不少『驚神』殺手，那些人回去後，定然會迎來更加瘋狂的刺殺。」

    林修仰起頭，神色複雜，感嘆道：「那一拳，太驚艷，也太強大了，人族法訣中，何曾有過如此拳法？」

    「哈哈哈，此刻回想五天之前，所有人嗤之以鼻，高高在上的談論『凡人血脈』，如今五天不到，那些人皆成了笑話。」張無碼笑道。

    「我有預感，徐天驕，這最後一位天驕，恐怕要顛覆這個時代，顛覆妖獸血脈。」劉高清神色嚴肅，沉聲道。

    「罷了。」林修猛然站起身，道：「我建議將今晚的記錄畫面保密封存，暫不外泄。」

    「什麼？林師兄，你瘋了？」

    劉高清頓時瞪大眼睛，驚愕道：「就算我們保密今晚的記錄畫面，今晚之事依舊會傳開，我們難不成白白葬送掉這送上門的業績？」

    「可我覺得，保密了，至少能問心無愧些。」林修仰著頭，雙眸緊閉，深吸了一口氣。

    「干我們這一行，談什麼問心無愧？別忘了天機道長的箴言，天下人皆有知情權。」劉高清怒道。

    「舉手表決吧，贊成公布畫面的，舉手！」林修搖頭，不想多說，直接讓眾人表率。

    「公布！」

    劉高清立即舉起手，張無碼思索片刻，也跟著舉手。

    在場還有幾名天機道弟子，亦是猶豫了片刻，隨後紛紛舉手。

    無論如何，這麼大的業績，他們不可能白白錯過。

    「我退出。」

    林修淡漠說道，邁步朝樓下走去。

    微弱的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背影越拉越長，直至最後，他消失在幾人視野中。

    廂房裡，劉高清張無碼幾人，皆無言以對，內心竟有些發堵。

    沉默之際，劉高清似乎想到了什麼，陡然臉色一變。

    「不好。」

    他當即起身，奪門而出。

    張無碼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緊跟上前。

    只留下幾名天機道弟子，面面相覷，一臉迷茫。

    什麼情況啊？

    兩個時辰後，一道流光從天驕谷深處掠出，落在邊界處。

    正是林修。

    他身背一把巨劍，手持一塊令牌，順利通過鎮守軍的封鎖，踏入南天洲地界。

    隨後迅速摸出萬象玉牒，飛快操作。

    「這業績，我只想自己吃。」林修嘴角咧起一抹冷笑，按下玉牒，將一段記錄畫面上傳靈網。

    ……

    與此同時，天河城內。

    徐哲早已回到天驕樓中，洗漱了一番，又收拾了幾件衣物，拿了些許糧食，打包成一個行囊，背至身上。

    垃圾桶內，那枚儲物戒依舊躺在其中。

    徐哲平靜的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告別這枚儲物戒，如同真正的告別過去。

    他要離開了。

    今晚這一戰，他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那兩拳的威力，雖然足夠強盛，可終究是強行施展出來的攻伐術，將神識之力與體內靈氣，都消耗了一大半。

    也就是說，以他目前的實力，拼盡全力也只能施展四拳「破神妄」！

    假如敵人都站成一團，自己一拳轟出，覆蓋傷害範圍，最多就只能波及五十人。

    四拳轟出，確實最高就只能滅殺兩百人。

    那麼問題來了，倘若今晚同時來的不止兩百個殺手，而是兩百零一個，那自己的處境豈不是萬分兇險，很可能再次暴斃！

    每想到此，徐哲便感到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一代仙帝突然暴斃，這不可恥。

    但我徐哲，要知恥而後勇，更進一步的加強自身。

    收集十二神殿的攻伐術，完善《正氣封魔經》之事，迫在眉睫。

    這一世，我不能死！

    徐哲雙拳緊握，背起行囊，轉身離去。

    夜色中，天驕樓外的街道依舊一片空蕩。

    徐哲一步踏出。

    「啪嘰！」

    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他低頭一看，一對巨大的眼珠子，在自己腳下爆開了。

    「怪哉，莫非是老天在警示我，今後要多觀察自身，多反省自身嗎？」

    徐哲一怔，默默點頭。

    確實應當如此，畢竟自己終究不再是上一世的身份，沒有家族高人庇護，也沒有無數資源送上門，一切都需靠自身了。

    徐哲啊徐哲，不可再荒廢光陰。

    覺醒至今已經整整五天了，空有一副如此潛力強大的肉身，以及一張帥臉，呵，帥有什麼用？還不是才剛踏入築基，這是何等的懶惰懈怠！

    再次邁步啟程，徐哲一手拿筆，一手捧著日記本，書寫今日的心得。

    半個時辰後，他繞過了無數個街區，拐入一條陰暗的小巷。

    搬開一個破舊的水缸，站在一處破落的牆角處，按照張琳那幾名酉雞殿旁支弟子所說的方法，打出幾道手印，按在牆壁上。

    「砰！」

    整面牆壁瞬間一震，牆灰脫落，亮起一圈圈明亮的陣紋。

    隨後，牆壁逐漸虛化，竟變成一塊晶瑩透明的玻璃！

    玻璃中心處，出現一個圓形的孔洞，飛快的擴大，露出一道隧道入口。

    「這玻璃……」

    徐哲頓時一驚，腦海中畫面閃爍，竟是回想起萬年前，那座荒島上，能自己衍生的那些玻璃罩。

    「不對，此前去看那些睡眠艙，所有玻璃罩都已變成尋常的鋼化玻璃，稍用蠻勁便可破碎，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哲微皺眉頭，苦思無果。

    眼前這隧道入口上的玻璃，也開始慢慢淡化，似乎將要變回牆壁。

    「罷了，此事不急於一時。」

    徐哲自語一聲，邁步踏入洞口。

    下一刻，入口瞬間封閉，玻璃消散，恢復成一面破舊的牆壁，那口被搬開的水缸，也緩緩挪動，回到原本的位置。

    ……

    隧道中，本是一片漆黑。

    可徐哲進來後，眼前逐漸出現明亮光線。

    光源竟是來自隧道兩壁，上面鑲嵌著一塊塊發光的小石子。

    「夜明石，很普通。」

    徐哲掃了一眼，便要往前走。

    可突然間，他眼尾餘光，似乎匆匆瞥到了一幅畫。

    徐哲當即止步，再次扭頭看向石壁，在一塊塊夜明石間，真的畫有一幅幅壁畫，或許是歷經漫長歲月，壁畫顏色大部分已經脫落，有些只能看到輪廓，有些則早已被風化消失。

    「這壁畫……似乎記錄了一場大戰。」

    徐哲眼眸微眯，仔細觀察著壁畫上的一切。

    「有一群人……不對，這似乎是一群修仙者，在對抗一個人，還有一隻凶獸？這凶獸怎麼畫得跟狗似的，咦，怎麼回事，後面怎麼變成一群修士，在與一條巨龍對抗？」

    徐哲看得一頭霧水，壁畫缺失的部分太多了，且大多數已經模糊，很難從零碎的圖畫中得出什麼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