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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3:43 作者: 綠嬑
有些話,她不好說得太直白,不然就落了下乘。
可現在好言好語想勸無用,她就有些惱外甥女不識抬舉了。
「我看少不了十三在裡頭攪風攪雨,他跟平箏他們從醉夢鄉一路回來,相處的時間那麼多,不知道給咱們四房埋下多少釘子了。我看平箏待我沒有一開始那麼親近了,肯定是十三鼓動的。」陳顏芳跟丈夫抱怨,「你總顧念著手足親情,人家算計我們可一點情面都沒有留,平箏可是我親外甥女,小魚是我親外甥孫,如今卻與十三更加親近,跟他嫡親的表哥表弟卻交情泛泛,前幾日還把必寧打了,不知道的人以為大房那邊才是平箏他們的血親呢!」
陸四老爺回來後只見過一次妻子的外甥女,對她的印象就是淳樸堅韌,果然是蘇氏血脈,哪怕流落在外長於山野,也能看出血脈的優異。他覺得妻子是小看了對方,人家是村姑不假,但這類人往往比常人更執拗,認準了一件事就死不回頭。
「你已經對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既知道無用,那還耗什麼力氣。」陸四老爺對妻子說,「她是個寡婦,兒子又這樣出色,便是為了兒子她也得有所妥協。蘇魚可以有一個守寡的娘,卻不能有一個不守婦道的寡婦娘,不然的話他日後越出色,就越會被人嗤笑,你還不明白嗎?」
陳顏芳的臉微僵:「倒也不必做到這——」
丈夫掃了他一眼:「這一招你不用,你說晉陽派會不會用,碧雲閣會不會用?你總歸是她親姨母,還能送她進火坑不成?其他人,你就沒法子保證了。」
陳顏芳沉默了一下:「你說得有道理。正巧晉陽派掌門已經在潭城,想來明日就會上門來拜訪,到時候我會擺宴款待,拿出最好的酒菜以表東道之儀。」
酒酣人醉,最是旖旎與曖昧的溫床了。
對外甥女的情意,終究比不上自家的利益。陳顏芳也厭倦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顯得自己跟「怨婦」一樣喋喋不休。她不是不會用手段,而現在就是用手段的時候了。
當天晚上,瑞和避開了院子外面陳顏芳派來的護衛,躲開振陽派的巡邏弟子,離開駐地前往客棧。蘇掌門完全沒有想到半夜房間裡摸進來一個少年,他因腳傷與心事過重無法入眠,親眼看見窗戶被掀開,一個黑影溜了進來。掛在床沿的彎刀被他悄無聲息地握在手裡,那黑影站在窗邊不動,反而開口了:「請問您可是晉陽派蘇掌門,我是原湖山派少主的外孫,我叫做蘇魚。」
這話一出,蘇掌門的殺意微卸,手指一彈,桌上的蠟燭點亮。他坐直了,就著燭光看著來人,那人絲毫不怕他瞧,大方地站著,仿佛深夜潛入的人不是自己,自在極了。
十二三歲的模樣,周身氣息內斂。若不是沒有武功,那就是武學精進,已然能夠收斂氣息了。蘇掌門站起來:「你就是蘇魚?」
瑞和向前兩步:「冒昧前來,實在是沒有辦法,我想跟蘇掌門做一個交易。」
蘇掌門原以為來振陽派會看到一個唯唯諾諾的侄女,對消息中侄女的兒子,他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心中。今夜便宜侄孫深夜前來說要跟他做交易,他心中十分忌憚,口上卻說:「你說我,且聽聽看。」
第二天,蘇掌門進振陽派拜訪,與陸平交談片刻後,陸平派人去四房請人。陳顏芳親自領人過來,雙方都很客氣,寒暄客套,最後陳顏芳笑著說:「今晚設宴為蘇掌門接風洗塵,蘇掌門請一定要到場才是。」蘇掌門當然不會拒絕,欣然應下。
「蘇掌門舟車勞頓,還是先安頓休息吧。」陳顏芳不願意讓蘇么娘母子與蘇掌門過多接觸,起身就要領他們走。蘇掌門哈哈笑,說無妨,昨天在客棧就已經休息夠了,又說多年沒有來潭城,見潭城繁華更勝以往,遊興極濃,正想去逛一逛呢。
最後提出:「讓小魚陪我一起吧,我一看這孩子就投緣。」
不等陳顏芳拒絕,陸平就笑著應下來,誇了瑞和好幾句,稱讚他不愧是蘇家兒女,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崢嶸之勢。陳顏芳還能說什麼呢?只能笑著應和了。
領著蘇么娘回四房的路上,陳顏芳再次問外甥女:「小魚的父親真的只是山野村夫嗎?」開始時她只覺得蘇魚機敏聰慧,是個好苗子。後來見陸較與其交好,數次到芝蘭院拜訪,她就懷疑蘇魚並不單純,很有可能也是個人精。不然的話,陸較憑什麼對一個小少年如此青睞?
蘇么娘最大的秘密就是兒子的身世,笑著說:「是啊,我在山野中長大,能認識的也就是山野之人了。不過小魚他爹很擅長打獵,若是投生在外頭,想來也是個出色的人物。」
陳顏芳不以為然,山野村夫,能出色到哪裡去?想來應該是她姐姐或是姐夫的血脈遺傳給了蘇魚吧,當年他們陳蘇兩家也是名門大派呢。
潭城城門口恰好進來一隊車馬,打著碧雲閣的徽記。張金賀忙不開身,讓門派中管理雜務的族弟代表他前來拜訪。張長老等人在路上又偶遇寒劍山莊大弟子宋裴凜率領弟子千里追匪,兩家世交關係匪淺便一路同行,今日抵達潭城。
「張金賀的人也來了。」臨街茶樓上,蘇掌門收回視線看向瑞和,「你為什麼不選擇你的姨婆,甚至你可以選擇碧雲閣,為什麼選擇跟我合作?你看見認識的人了?」
「沒有。」瑞和不再看樓下,他給蘇掌門倒茶:「因為我們都姓蘇,我信不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