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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3:43 作者: 綠嬑
    皇帝不用怎麼查都知道是二兒子的手筆。他是真的小瞧這個兒子了!

    「蠢貨!天大的蠢貨!」

    見皇帝動怒,皇后反而暗自嘲笑。

    這就生氣了?養蠱一樣養兒子,他還以為自己能養出什麼好東西?便是十皇子,也披著一張皮呢。她不由得更想念自己的孫子了,善兒不慕皇家權勢,跟這些為了奪嫡爭得失去人性的人相比不知道強上多少倍!

    「不知道老姚到了邊城沒有。」她又擔憂起來。她這幾日一直在想善兒是怎麼拿到兵權的,以她對皇帝的了解,絕對不可能將邊境十八城的兵權盡數下放給一個人的。她困惑擔憂,又有些微妙的驚喜。

    兵權啊,這實在是好東西。

    善兒拿著這兵權,難道已經改變心意了?

    不,這不可能,他當年根本不願意認回來。

    對了,善兒的壽命……

    剛重新浮起的野心瞬間消失了。

    皇后跪在佛像前虔誠地祈禱,希望孫子能早日凱旋,打敗西厥取得勝利,然後……祖孫倆再見最後一面吧!

    邊境,老姚千里迢迢終於趕到。因戰事起,邊境十八城加強安防,進出檢查嚴格,老姚經過重重檢查才被放行入青樾城,又到大都督府遞帖子,老老實實等待拜見。他倒是想潛進大都督府呢,沒想到這大都督府比起當年的武安侯府,守衛森嚴,一丁點漏洞都沒有。

    好在瑞和很快看到了他的拜帖,將他請進來。

    老姚轉述了皇后的話,然後抬眼看了瑞和一眼,小聲說:「娘娘命小的來的時候,邊境的戰事還沒有傳到燕京城呢,小的也是在來到靠近邊城的地帶才聽到一些消息的。」

    「陛下說要暫且瞞著,不想擾了老百姓們過春節的心情。」瑞和笑了笑,「你一路行來也辛苦了,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息吧。」北境一到冬日就遍地飄雪,路是極其不好走的,老姚孤身前來必定歷盡艱險。

    「娘娘說——」

    「我明白娘娘的意思,不過我這邊暫時走不開,我會手書一封,你且送回去給娘娘。大燕與西厥開戰,我身為大燕兒郎,衛氏後人,肯定得沖在前線身先士卒。等此番戰事結束,我定會回京與娘娘重逢的。」

    老姚眼睛微紅:「娘娘很擔心您的身體。」

    「娘娘……莫要擔心,生死有命如四季輪轉,我這輩子過得足夠歡欣,只要將西厥打退,我這輩子就了無遺憾了。」瑞和終於正面承認自己當年做下的事情,「娘娘寬宥於我,我十分感激,這是我為自己選擇的人生之路,落棋無悔,我甘之如飴。」

    老姚含淚退下。瑞和果然提筆寫了一封長信,像遠行的兒孫給家中長輩講述日常生活報平安那樣,他在信中寫了這幾年在邊城做官的一些經歷,以及在邊城的一些新鮮見聞,最後提到幾句戰事,稱一切順利,讓她不要煩憂,好好保重身體云云。

    過了正月,春風拂過積雪開始消融,在連樵山區域的西厥俘虜被教導著如何開荒耕作時,瑞和就籌備著再次進攻了。

    西厥這個冬天過得很艱難。對遊牧族群來說,冬天曆來是充滿挑戰的,以前他們能從大燕採購炭火糧食布匹,今年貿易全部中斷,耀國十一族物資空前匱乏。原生活在草原外圍的四部有的被俘虜,有的逃回草原深處,這批人失去了原有的地盤與一些財產,整個冬天過得很不舒服。再虧不能虧王庭,但王庭這年冬天的擺設、食物與服飾等等標準,都比往年下降一大截,若不是庫房裡有存貨,興許達雅西的王帳里都得點起下一檔次的炭火了。

    物質上的短缺還是小事,不少西厥人都撿到了從大燕那邊飛過來的紙鳶,也看到了上面寫的以兵器或馬匹交換俘虜的信。被俘虜的人絕大部分都來自草原外圍四部族,他們的親眷看到紙鳶後先是驚喜,他們當然想換自己的家人回來了,但很快失望的氣氛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達雅西說了,這是大燕人的詭計,不可相信不可合作。

    寒冬過去,他們的家人還活著嗎?

    冬天修養得不好,開春時他們本該讓最有經驗的老手去看雪化後河流與牧草的情況,他們好找到更肥美的牧場,酌情遷移帳篷,迎接春天帶來的新的希望。但是今年不成了,積雪初融,大燕的士兵就再次衝進草原,讓他們只能拿起武器迎戰。

    春天過去之後,大燕的攻勢更加迅猛,瑞和不想給他們太過喘息的時間,另一方面拖得太長對他也沒有好處。關於巫的消息,瑞和也不知道皇帝查得怎麼樣了,事關先太子,皇帝會是什麼看法呢?

    皇帝收到密報的當天晚上失眠了。

    其實廢太子的事情也是他的一樁心病。皇后怨恨他太多心狠,可皇后沒有看見那天晚上老大的眼神,那是一種糅雜著陌生、瘋狂,像野獸一樣的眼神。

    那一刻,皇帝甚至懷疑太子已經不是自己的兒子了。

    太子帶給他的威脅,在那一刻達到巔峰。

    所以皇帝不留任何情面,廢太子、驅逐、流放。

    之後十幾二十年,都對禹城的廢太子視而不見。每當想起太子,他都會想起那一夜的眼神,讓他心跳加快,仿若置身恐怖危機之中。

    結果現在有情報顯示,當年那件事有西厥的巫參與,皇帝既震驚又覺得荒謬。什麼控制人心的手段?太子如果沒有那份心,誰能控制他?太子還私藏了鐵礦,那鐵礦至今毫無線索,可見太子至死未曾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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